张军没管这些人,抱着清禅走近了房子,仔细的观察起来。
“用何物烧的石炭?”
“铁炉。”
“现在炉内可有石炭在烧?”
亲卫进去看了出来报告:“有。只是不多了。”
“加些石炭来看。”
张军让亲兵进去加煤,扭头看向那边:“不要围观,散开些。清禅怕不怕?”
“耶耶在,清禅不怕的。”小清禅一边说不怕,一边紧紧的搂着张军的脖子不敢撒手,看哪里也是小心再小心,眯着眼睛。
“不用怕,没有睡魇,便是有也被耶耶吓走了,怕耶耶抓了他。”
“嗯,耶耶最厉害。”小清禅就笑起来。耶耶是天下最厉害的,那么多坏人造反,耶耶去了一遭便都降了,没有一个敢作对的。
这是大娘子和她讲的。可不敢和她说杀人。
张军就这样抱着清禅,过去看了看几个中毒的人,观察了一下,应该中毒不深,也没有呕吐,但放了心。这种应该有救。
别忘了这是唐代,人的耐受性相当低,也就代表着中毒不会太深。
张军叫了个亲卫过来,讲述着让他去给这三个人做人工呼吸主要是按压胸廓,促使他们呼吸起来。
中毒的三个人是一家三口,儿子有十六七的样子,两口子都在三十多岁,这女的身段儿还相当不错。
这男子和儿子到是简单,张军示范了几下,亲卫也就能勉强操作了,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郎君说弄就弄呗。
到是这个女子就不太好办。
大唐的风气再开放,男女之防再低,那也不可能光天化日当中让个大老爷们去按一个女子的胸口啊。
张军观察了一下这女子的脸色,探手在颈动脉处感觉了一下,感觉这个女人应该是三个人当中中毒最深的。这个得人工呼吸了。
“速寻两个壮妇来。”
张军舔了舔嘴唇。不要误会,不是因为这女子曲折的身段还有滑腻的皮肤,是急的。
虽然这一家人的死活也不用谁来负责,甚至过了明日都不会再有人提起,但张军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
就别说还有抢救的希望。
“众人后退,退得远些,莫要围观。但凡日后有烧了石炭诸如此状者便抬出来放在空旷的地方不要围观,尚可活命。”
下面的人就惊奇起来,低声议论纷纷。中了这个睡魇只要抬出来放着就可活命?
大家都有些不敢相信,但也不敢反驳,反正就是走得远了些继续看嘛。一切得用事实说话。
“郎君,石炭添好了。”负责往屋子里的煤炉子中添煤的亲卫跑过来汇报:“只是不知未何,烧的不及平时快,烟气也大了许多,很是呛喉。”
亲卫的脸上还抹着几块黑,看样子有些狼狈。
张军抬头往房上看了看:“你便盯着,看那烟管可通烟。”
说话的功夫,那边两个亲卫吭哧吭哧的,按照张军交待的方式一下一下在那爷俩胸前捣按,另一边,有亲卫引了两个壮妇跑过来。
确实是壮妇,这规模,这体职。张军忍不住深看了两眼。我靠,要不是知道这是大唐,简直怀疑她们是不是宋宫里的相扑女。
话说相扑是唐末兴起来的玩艺儿,起缘于唐军中的角抵,是唐僖宗这个败家玩艺儿搞出来的东西,然后在宋代大放光彩。
宋代不但有专业的相扑队,而且还开展了女子相扑运动,叫女大力。还有男女混和项目。城会玩儿。
“郎君。”
“来来来,”张军招呼两位壮妇过来:“一个便如亲卫一般按压,一个捏住其鼻,以口度气。”张军比划着示意了一下大概动作。
这两个壮妇虽然粗壮,但却不笨。话说在府中做事本来也不可能有笨的。
很快就掌握了要领,一个以节奏按压胸廓,一个插着空扶着女人的脖子捏住鼻子往嘴里吹气。
“度气这时莫要按压,度几口压几下,如此反复。”
张军在一边又交待了一下,扭头去看那爷俩。儿子年轻体力好,按了这么一会儿脸色已经大有好转,眼见着就差不多了。
那个家主就要比儿子严重一些。
“你,一边按压一边度气。”张军指了指那个亲卫。
亲卫脸一白,下意识的看了看这男子胡子拉茬的臭嘴,有点反胃。
“活命赏一缗,你三人也是。”
哇靠,给钱?马上四个人都来了动力,什么臭嘴不臭嘴的,亲一口一缗钱,亲卫感觉自己可能试试让张军破产。
“耶耶,这是做甚?他,他等如何了?”小清禅看了这么一会儿,那种恐惧感也在消退,敢看了,扒着张军的脖子问。
“他等中了石炭的毒气,这是在抢救。如此度气过去便可活命。”
小姑娘的眼睛里冒出一串小星星。耶耶太厉害了,崇拜。
伸过小嘴在张军的脸上香了一下。
说是迟那是快,折腾下来也有十几分钟过去了,那个孩子眼见着有了呼吸,活了过来。
亲卫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趴下来去这孩子口边听了听感觉了一下:“郎君,此子活了。活了。”
“嗯,再按几次,可稍用力捶打胸口。以手垫之。”
又弄了一会儿,女人也有了动静,到是那男人最后。好在一家三口都救了回来。
看这一家三口都有了呼吸,张军算是放了心,转头再去看那屋子。煤加了这么久了,烟囱里什么也没有,根本就不出烟。
感觉了一下,也没有多大的风,不应该是倒灌。
“去找了家什,把炉管拿下来。莫要烫伤。”
亲卫也不知道张军要干什么,反正叫干什么就去,小心的垫着麻布把烟囱管拆下来。
一拆,找到原因了。这家应该是改过烟道,多拐了两个弯,然后烟囱管堵了。
煤炉子的烟囱管里积灰相当大,很容易就会堵上,哪怕是直筒都不行,就别说拐弯了。
一顿通透,炉筒里倒出来大量的黑灰,再装回去就好了,煤烟冒了出来,炉火也上来了。
张军见找到了问题所在,人也救回来了,一颗心才安下来,招招手让大家靠近些:“石炭虽然易生火,取暖尚好,
但此物可生巨量灰尘,极易堵塞炉管,便如这般。一旦炉管堵塞住,烟散不出来便会倒灌于屋内,便把人迷了。
炭炉的炉筒平日里要勤加看护,多加通透,以免积尘堵塞。
若发现有人吸了炭气,便如今日,快些抬出来放于开阔处通风,不要围堵,或者便按捶胸口以口度气,便可救治。
这世上何来睡魇?无稽之谈,只是炭气罢了,此物无形无色,但有味道,似臭非臭,多闻即会晕迷,只要跑出来就好。”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鼓起掌来,便有人跪地施礼表示拜服。小清禅也使劲儿拍着小巴掌。
张军叫人取了水来给这一家三口喝:“可有力气?”
“见过郎君。奴浑身无力,困乏的很。”
“你便是中了炭气之毒,无须多虑,很快就好了。记得日后要常常疏通烟管。”
“是。”
“即能言,便无妨了,大家散了吧,你等扶其进去休息,把湿衣换了。左邻可在?熬煮些热汤来给他们喝一喝。”
众人依令各自行动,张军想了想,叫过武怀表:“着人在城内多发告示,将疏通烟管之事,如何防治炭气中毒之事广为告之,莫使后人再信什么睡魇。”
武怀表诺了一声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