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使馆中。
萧扈手中捏着一张纸,脸上冷笑连连。
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地用蝇头大小的官字写着一首词。
正是沁园春。
“好一首词啊!果真是好一首词!”
秦汉,隋唐!
这四个人如何,身为大辽官员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可这后面为什么要加上当今大辽陛下?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在干嘛!
这是折辱!折辱的还是整个大辽的脸面!
在他身旁,吴湛持身而立,眼皮半眯着,似睡未睡。
“吴湛!写这词的人,是谁?!”
萧扈目光阴冷,捏着纸张的手,指节发白。
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小半晌过去,他恶狠狠地转头盯着吴湛。
“吴湛!说话!你别忘记了你也是大辽官员!”
这话一出,吴湛原本半眯的眼睛陡然睁开,死死盯着萧扈。
足足半晌过去。
“这人叫……苏云!”
“还有,萧扈你也只是正使!你何来资格威胁于某?某是大辽官员,但也只是忠于陛下的大辽官员!”
他长袖一甩,转身朝房间里走去。
“而不是你萧氏的官员!”
萧扈面色铁青,看着吴湛的背影暗暗咬牙。
这就是大辽的汉人官员!且等着!回了大辽再收拾他!
“查!给某查!半天时间,某要知道这个苏云在何处!”
“大辽不容他这般折辱!!!”
歇斯底里的怒吼在使馆之中荡漾,声音也落在了高丽等小国使者的耳中。
一片窃窃私语响起。
……
“对了!苏兄弟,你那首词也已经传了开来,差不多也可以了,你要不要趁机露个面?”
苏轼吃得满嘴流油,吸了口另一只小碗中的酒,眯起了眼睛,很是享受。
“过几日就有一场诗会,不如咱们一起前往如何?”
多了苏云在,那场诗会想必会精彩上不少吧?
苏云则是皱眉在左眼皮上用力按着。
“诗会?又是什么诗会?”
汴梁这帮子闲极无聊的读书人可没少聚会,说了是诗会,可到头来还真没有几个是正经比试诗词的。
这也是他从苏轼口中所了解到的。
一帮子好色之徒啊!
苏轼挑着眉头,一边咀嚼着刚刚塞进嘴里的菜,一边含糊道:“苏兄弟,你就放心吧!这次的诗会定然不是先前那等了。”
“若是你能在这次诗会上大放异彩的话,那……”
剩下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苏云眨眨眼睛。
苏云又在眼皮上按了下,而后放开了手。
“子瞻,你可莫要骗某!”
这个苏轼,可是有前科的!已经骗他去了好几次青楼了。
而且还是不付账的那种!
苏轼笑得极为真诚:“苏兄弟你就放心吧!这次某是真的没有骗你!”
这次没骗……
苏云眼角微微抽搐了下,这人,总算说实话了么?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响起,三下的声音整齐而清脆,没有一丝丝拖沓。
“这里可是苏云家中?”
“范氏二子纯仁前来拜访!”
范纯仁?
不就是范仲淹的儿子吗?
苏云脸上喜色弥漫,早就想见识见识范仲淹这位大宋君子的后裔了,没想到这一来就直接来了这位范仲淹儿子中最为厉害的一位!
看来左眼跳灾不可信!这应该叫做左眼跳福!
他直接示意李二别动,起身朝着门口迎了过去。
大门打开,一位身着青衫的男子站在门外,面上带着儒雅的笑。
“小郎君,这里可是苏云苏郎君家里啊?”
苏云轻咳一声,压细了声音,看着范纯仁的眼中满是纯真。
“是呀!你找苏郎君有什么呀?”
咳咳咳咳咳咳!
院子里面的苏轼猛吸了口凉气,而后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足足半晌,他才把被吸进肺里一点汤水咳了出来,整张脸憋得通红。
苏云果然妖孽!这种事都能干得来!
听到咳嗽声,范纯仁好奇地抬头看了眼里面。
好熟悉的声音!
“是包公让某过来看看苏郎君可有好好读书。”
“你可否带某去见见他?”
原来是包拯!
苏云恍然大悟,开口道:“范二郎,你且进来等等,某这就去叫苏郎君!”
说完就抬脚往内屋走去,不紧不慢。
范纯仁跟着走了进来,苏轼也刚好恢复过来,转头。
“范二郎,你怎么来了?”
范纯仁立马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苏轼。
“子瞻?怎地是你?某来错地方了?”
苏轼眼皮翻动了下,用眼白看着他。
“没有!难不成就允许你范二郎来,不允许我苏子瞻来了?”
“再说了,某可是常客!”
何止常客!应该叫常驻!旁边偷摸从苏轼碗里抢饭的赵仲鍼翻了个白眼。
王韶微微摇头,也不去管他,至于范纯仁,他可不认识,没必要多过在乎。
“常客?”
范纯仁恍然大悟,从怀里掏出来了写着沁园春的纸张。
“既然你是常客,那这个想必你也知道吧?”
随着纸张缓缓打开,苏轼也看到了纸张上的字,顿时满脸见鬼的表情。
而后也不说话,也从怀里掏出来了沁园春,打开摊在桌上。
两人面面相觑。
这时苏云走了出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随后对着范纯仁行礼道:“苏云见过范二郎!”
范纯仁指着桌上摊开的两张纸,嘴巴连续张了几下,最后轻叹口气。
“苏小郎君,你可真是把某好一顿糊弄啊!”
有吗?苏云笑得很是纯良,他可没有说什么!
“范二郎玩笑了!某总不能穿着一身杂衣见客吧?那样也太过失礼了,不妥。”
范纯仁摇着头,满脸无语。
苏轼憋着笑意,指着桌上的两份沁园春。
“苏兄弟,你看看吧!某怎么说这两天来找某的人少了许多,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
苏云瞟了眼,立马认出来了另外一张的来历,就是他先前写给包拯的那张!
只是……怎么多了个署名?
他好像没有署名过吧?
他正郁闷着呢,原本关起来的大门就闷响了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稍稍带点蹩脚的官话也响了起来。
“开门!开门!给某开门!”
辽人!他们怎么找上门来了?范纯仁皱着眉头,看着地面,像是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