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空无问跨界传讯符的事，柳清欢微微一怔，翻找出那张符，答道：“当日确是给了我一张以做联络……太尊，我界准备联系万斛界了？”

空无接过符，瞥了眼旁侧，突作一叹：“还没有。”

柳清欢也跟着看向屋内其他人，如果有阴月血界的人在这里便会发现，云梦泽虽然比阴月血界小一些，而且界面品阶也差上好几阶，但化神修士的数量却相差无几。

这一次来的人比上次还要齐全，一群人面上并未太关注柳清欢这边，柳清欢却能感到自己一举一动都落在他们眼中。

空无将那道跨界传讯符检查了一番，并问道：“你上次传信回来，说那凤丘凤氏请来了兽灵，要打开通往万灵界的界门，但之后便音讯全无。今日正好趁人都在，你将此事详细说说吧。”

一旁的华鄢笑咪咪地拍了拍手：“是啊，柳小友，我们都在等你回来呢。”

柳清欢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对方的态度颇有些诡异。其他人这时也都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柳清欢定了定神，在一众化神修士中泰然自若地站定，将探知的情况和自己的知道的一些事情娓娓道来。

“万灵界，隶属于九幽一方，是与万斛界同品阶的大界面，曾出过很多强大的妖修。这界也可以说是一个兽界，许多在他界已然灭绝的神兽血脉，在这界都得到了延续。而凤丘凤氏传承的是火凤血脉，联系的自然就是那界的凤族。我之前在探查对方族地时不慎暴露，曾与凤后那位化神交过手……”

“哦，你说你跟化神交手了？”

柳清欢的话突然被打断，只见隐仙派的天河一脸傲慢地坐在椅子上：“本尊倒是想知道，你一个小小元婴，又是怎么从化神手下逃出来的！”

柳清欢淡淡地道：“道尊不是看到了吗，我就是这么全须全尾地逃出来的。”

天河被堵得脸上立刻多了点颜色，不过柳清欢连少阳派的洪离都敢直接动手，天河这点阴阳怪气实在是不太够看。

气氛一时凝滞，在场的化神修士如果说之前不信他敢跟化神交手，现在见到这一幕也都信了。

这时，就听华鄢“噗嗤”一声，捂嘴笑道：“是啊，不然今日哪能站到我们这群老家伙面前呢。游兄，你们家这个小辈有点意思，我喜欢！”

空无连连点头，面上十分欣慰的样子：“那是！我以后就指望他接我的位置呢。好了，不要打岔，让他继续说。”

听到空无这样说，在场之人都微微变了脸色，都不由拿眼仔细打量柳清欢。

说起来，这并不是空无第一次维护柳清欢，但却是第一次明确地表示出他看好柳清欢拥有晋阶化神的潜力，也不知他是看出了什么。

经过一段小小的插曲，柳清欢继续说道：“我当时与那凤氏的化神老祖交手，那位孔姓修士虽一直袖手旁观，但其身上的威压极重，给人一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毁天灭地的感觉，说明那人本来的修为绝不只在化神境界。”

屋内响起低低的讨论声，少阳派的五炁道尊平静地道：“这个倒不必太担心，我们这样的小界面，终有大乘修为也是使不出的。你可曾探听到对方何时打开界门，准备开在哪儿，以及会派多少人侵入过来吗？”

柳清欢默然摇头，想了想，将《九天协议》对于小界面的保护解释与众人听，不等他们高兴，又将闻道的话说了。

云梦泽回归万斛界，是关乎整个界面的大事，显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讨论出结果的。化神修士们虽然不像旁侧那间屋里那般吵作一团，但也各有各的立场和想法，不是那么好调和的。

柳清欢说完自己知道的，之后便不再参与讨论，而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到空无太尊身后。

就像天河说的，他一个小小元婴修士，也算是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此后事态走向，就交给这些站在云梦泽修仙界顶端的人物去决定吧。

至晚，因为明天便是封闭曲殇沼泽空间通道的日子，众人才停下口舌依依不舍地散了，决定来日再战。

柳清欢随着空无往外走，前往文始派的驻地，路上往城外的曲殇沼泽方向望了望，不由低语道：“但愿明天的封天能顺利。”

空无笑道：“我们也算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再加上这条空间通道一直在我们这一方掌控中，所以出事的概率还是不大的。就是……”

他皱了皱眉：“剩下的最后一个空间裂缝，啸风大陆那道，以后再想要封闭却注定了会变得十分艰难。”

柳清欢一想，点头同意：“是啊，千页山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曲殇沼泽在我们手中，唯有啸风那处，一直深陷敌手，或许不久后还要面临鬼军的攻击。不过，闻道前辈去找幽冥界那位鬼帝了，但愿他有牵制对方的办法。”

想到前景，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等快到驻地时，空无突然开口问道：“你距离元婴期大圆满还有多久？”

柳清欢转过眼，窥探了下他的神色，沉吟片刻后才道：“大概还要修个几十年。”

空无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那你对晋阶化神可有把握？”

“这……”

柳清欢敛下眼帘：“太尊，您也知想要跨过那道槛有多难，就像我师父，已滞留在元婴后期两三百年，一直迈不过去，弟子并不觉得自己能幸运到轻易就……”

“你是你，你师父是你师父！”空无斩钉截铁地打断他：“你触摸到天地规则了吧。”

这句话用的是肯定句。

柳清欢想起那张铺天盖地的大网，问道：“太尊是怎么看出来的？”

空无转过头，双目深如渊海，其中仿佛有日月星辰流转而过：“你只说是不是。”

“是！”

柳清欢话音一落，就见空无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豪迈地一掌拍到他的肩上，哈哈大笑道：“很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以后有什么困惑就来找我，特别是化神之前必须要过的融道那一关，其中凶险异常，一定不要冒然进行。”

柳清欢心内涌起感激：从朔月境灌愁海开始，空无太尊就在修为上给过他许多点拨，而且还曾数次在外人面前维护他，这份长者之心让他十分敬佩。

他郑重地应道：“太尊，我知道了！”

空无点了点头，又感慨道：“这场战争，耽误了多少人啊！这么多年了，我们云梦泽就再没出过新的化神修士。”

他重重地拍了拍柳清欢的肩膀：“等这里的事一了，你就回门派里闭关去吧。上清幽虚大洞天里有一片紫竹海，正适合你这样出身自竹林山的弟子修炼。”

柳清欢一喜，又迟疑道：“可是，万斛界……”

空无神色肃然下来，道：“这个你就别操心了。虽然有不少人反对，不过如果阴月血界真的请到了万灵界，到那个地步，我们也只能傍上万斛界，之后的事态发展就不是你我，甚至不是我们和阴月血界这两个界面能决定的了。”

他深深看了柳清欢一眼：“所以，你不如专心修炼，越早晋阶到化神，我们云梦泽也会更多一些底气。”

空无的殷殷期盼，让柳清欢顿感压力重大：“太、太尊，您为何，似乎对我特别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