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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叮”
昏暗且浑浊的地下深洞中,此起彼伏的敲击声,伴随着焦灼沉闷的粗喘。
数名戴着带灯安全帽的身影三三两两的聚集在洞地深处黑糊糊的洞壁前,或挥舞着铜镐砸向地面,或用铜铲将地面上的原煤装进一旁的竹筐。
头顶安全帽上的灯光将照亮这小小的一片地方,韩糖蹲在墙边,左手扶着凿子,右手握着铁锤,用力挥舞着铁锤砸在凿子粗粗的顶端,凿子粗硬的尖头和粗糙的洞壁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手臂像是化身为永动机,枯燥不断的重复着挥捶敲砸的动作。洞壁随着她的动作不时掉落飞溅些散碎的黑色石块或者原煤碎屑。
“南希,你别装死。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了。”韩糖一边不间断的敲砸,一边在心底召唤着坑爹的神兽。
“”
“我们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不抛弃不放弃,相亲相爱在一起的。”
“我记得我们是那么有格调的两个人。”
“”
“没有小清新玛丽苏,让我成为电动小马达一样的汤姆苏也行啊。何必互相伤害呢?!”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说对不对,南希,我的爱。”
“”
“别装死”
“卧槽,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冒头!你这个负心薄幸的女人!”
“叮叮叮”
“呵呵,我觉得是时候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友情了。”再次被自己凿溅出来的煤渣灰扑了一脸,黑乎乎的除了不时眨动的眼睛,已经看不出五官的脸上,满是生无可恋的悲伤。
“咳,糖糖加油啊,能量晶体就在这面洞壁里,离你就差10米的距离了!”南希在心中给韩糖打气,“想想阳光,海滩,想想比基尼,还有八块腹肌!等拿到晶体,你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很快的。”
“我突然不想和你说话了,还是分手吧。”韩糖在心中忧伤的说道。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三天了她一直在这里s挖洞劳模穿山甲。
在这个暗无天日又空气稀薄还浑浊的洞里叮叮当当的埋头苦干除了每日短暂的睡觉时间,就连吃饭上厕所都是在这黑乎乎简陋违章的山洞里完成的。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乌鸦嘴的技能,之前才幻想过自己拿着锤子敲敲打打的画面,这就给自己直接送煤窑了还是天杀的无证经营黑煤窑
而她这次还是个男的呵呵,也对,女的怎么进煤窑干苦力。
韩糖,哦不,现在的这具身体叫齐鸣,是个卧底记者。对,没错。他就是来这个小黑煤窑卧底的。只是时运不好,才来了几天,水土不服一场高烧,内里就换成了韩糖来替他走这伟大的革命长征路了。
刚睁开眼的时候,他特么都以为自己眼一闭一睁,投生非洲大草原了呢。身边那家伙一个个黑瘦黑瘦的,简直堪比非洲难民集中营。齐鸣倒是有心想拍拍屁股直接走人,奈何能量就在眼前
接收了记忆后,就更加没办法一走了之了。能选择当卧底记者,深入这种黑暗小作坊黑煤窑,说明原主是个非常有正义感的人。
更何况是当了10年兵,已经把保家卫国,匡扶正义,大爱无私,正义为民刻到骨子里的韩糖呢。
只是,说是这么说,他到这里都三天了,三天!他到现在都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有比这更苦逼的么?
再看看身边一个个黑出高度,除了眼白和牙是白的,其他地方都比非洲人还像非洲人的工友们反正他只能从体型上分辨,完全看不出来任何五官。当然,他自己也是这样
“开饭了,开饭了。”远远的听到敲击铁盆的声音,齐鸣瞬间丢下自己手中的工具,站起来跟着听到动静像是瞬间按了加速键的其他人一样,拔腿就往声源处跑。
不怪齐鸣这么没出息,要知道这特么死黑心煤窑,一天就管两顿饭,还是抢到有,晚到无的!韩糖可没有淑女包袱绅士做派,连推带搡的就着人缝往里挤。
打了满满一碗面条,也不管自己一手的黑煤渣,从旁边的蒸笼里抢了一个馒头,这才找了个角落,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
稀稀拉拉软绵的一点都不劲道的面条和着一路送进来,已经不怎么热乎的汤水进了肚子,齐鸣才觉得自己胃里舒服了点,火气也降下去不少。任谁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被撵到地下五百米当穿山甲,都不可能欢天喜地精神十足的。
吃了饭,休息了没半个小时,就有监管的过来撵人回去干活了。齐鸣倒是想反抗,奈何有心无力,他现在可不是上辈子孟凡恩那经过长期训练的身子骨。现在这身体说弱不弱,但是要说武力值,那也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个卧底,擦,天杀的倒霉催卧底,想着就来气。
要不是南希耳提面命的能量晶体就在这小破煤窑里,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哪能受这窝囊气。
这么想着,齐鸣小心的动了动衣服上的扣子,关闭了摄像头的电源。这个外表纽扣样的东西,是最新的无线纽扣摄像机,也是他卧底黑煤窑的主要收集工具。他进入这里的时候很小心的没有被搜走,但是这个东西虽然反复充电800次,无记忆待机时间长,齐鸣还是担心万一关键时刻没电呢,所以每天除了拍摄要紧画面,平时都会记得关闭电源,省电节能。
下午又是像上了发条的木偶般重复单一的敲砸动作,中间跟监视他们干活的人申请,去了一趟厕所。
在地底下上厕所格外的不方便,小便还好,他当男人也已经当习惯了,找个没人的地方,拉下裤子就能解决,一点不觉得羞耻。痛苦的是大号。第一次看到工友在偏僻的角落随便挖了个坑,拉完就地一埋的时候,齐鸣简直世界观都要炸了。
因为如果只是这样,他也不是不能理解,问题是
这是黑煤窑啊。
黑煤窑会给你准备好纸巾么?呵呵,怎么可能给你准备纸啊?
所以,他眼睁睁看着工友从脚边抠搜出一个小石块,然后刮了刮
呵呵哒,请原谅他放荡不羁爱自由,急需要日条狗平复一下。
万幸的是,也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本来就这样,反正齐鸣他便秘。第一次觉得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而现在万幸中的不幸是,就算便秘,也是要上厕所的忍了三天,终于迎来了那股子忍制不住的欲望。
此时齐鸣蹲在自己刨出来的小坑边,吭哧吭哧的使劲儿,一边努力和地球引力做战斗,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仔细的在周围寻找合适的石头
直到这个时候,齐鸣不得不佩服人在逆境中的自我协调能力,这才几天,他就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妈个鸡,不能想,一想就好心塞。
终于锁定了目标,齐鸣生怕自己会后悔,一连捡了六七块小石头,仔细确定了自己不会被石子划破,爆、菊,才动作利落的
之后虽然恨不得毁尸灭迹,却还是给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发野粑粑搓了小土个堆,以此祭奠自己和天然肥一同排出体外,再不会回头的节操。
在监视人员骂骂咧咧的叫嚣中,齐鸣隐忍着憋屈回到自己的岗位,竞岗爱业的继续劳作,直到月上中天,才被准许回去休息。
放下手里的工具,齐鸣一边揉捏着酸痛肿胀的手指和手臂,一边跟着大部队,一步一步顺着粗制滥造运送煤渣的轨道往上走。
矿井比较深,又因为是黑煤窑,所以格外简陋,自然也不会有那种齐鸣曾经在电视上的正规煤窑片里见过的简版索道缆车。
一步步往回爬的时候,也还能看到有光着膀子,浑身黑灰负责运输的工人拉着带轮子的半人高的小货车,装着满满的原煤块,就这样靠着人力往外拉。
齐鸣不动声色的打开了纽扣的开关,借着山洞一路昏暗的黄灯,拍摄着这沉默又让人心里拧巴的一幕。
突然之间那种急切想要离开的冲动就淡了下来,这黑煤窑里的人,大多数,不是被拐卖来的就是被骗来的,这其中甚至还有两个大学生,只是到了这里,就再也没能离开过,他所了解到资历最老的那人,竟然已经在这黑作坊里埋头挣扎了六年。
他突然就感觉到了胸口这小小摄像头的重量。
算了,反正就10米的距离,不着急,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