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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连绵的山间小路上两个藏青色的身影缓缓而行
当先的道士头戴斗笠半遮着脸背着背包插着一杆浮尘手里拿着寻龙尺。而走在他身后半步远着装相差无几的道士手中却还拿着一杆细竹撑起的算命幡。
幡上画着太极八卦,上面用龙飞凤舞的毛笔字写着几行大字:敢算旁人所不敢算敢泄天机而不改色横批:就不怕死。
走在前面的道士木着脸脚下步子极快看样子恨不得分分钟和身后的那只拉开距离。
这两人就是前天才离开百衣观的水溪和拖油瓶楚开黄。
而走在后面,拎着一杆招摇算命幡的道士自然就是被嫌弃的拖油瓶了。和老道练了多年内气,走个把山路不在话下,所以很是轻松的坠在水溪身后。
“水溪道兄你走那么快干嘛?山路难行小心脚下,别崴着脚了。”楚开黄关切的说道。
话音才落走在前面的水溪一脚踩空身子一歪向旁边栽去。
楚开黄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一把,水溪才没摔倒。
“怎么回事?还好吧,水溪道兄。”楚开黄将人扶稳了,问道。
“没事。”就特么是脚崴了水溪咬着后槽牙吐出两个字。
“我就说吧。你别走那么快可得小心点。别一会儿真崴脚了。”楚开黄担心的嘱咐。
神特么乌鸦嘴求你憋说话!
水溪一头黑线。他觉得晚上休息的时候要不要找个安静的角落给自己也卜一卦咋打从百衣观里带着这个祸害出来,自己就这么倒霉呢?
先是前天下午楚开黄说看着天色不对啊,结果才走出小镇没多远,下雨了
找了个村子,借宿在塑料大棚里,晚上楚开黄开玩笑说可别睡着睡着房顶漏了,然后半夜冰雹,塑料大棚被砸了个透穿。
出了村子一路向西,楚开黄没走半天呢,又说,你可别给带迷路了,然后他俩就迷进了现在这座大山。
昨晚找了个地方硬熬了一夜,他早上憋不住拿了寻龙尺出来探路
水溪觉得有些邪,真是逼得你,不信不行。
动了动脚,不那么疼了,看来没伤着筋骨,水溪默默的离他远了两步,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八字太弱,克不住他,反而被克制住了。
水溪一瞬间产生了走回头路,将人给老道士送回去的冲动。
但是想想老道士语重心长,满是怅然的希望他可以帮他带着清虚道友出去走走的真挚请求
算了,大不了他避着点算了
“清虚道友,你能不能把你的算命幡收起来?”强忍了半天,水溪看着他那副毫无自觉的模样,实在忍不住开口道。本来世俗对于道士就有一种蜜汁误解,他这么招摇的举着算命幡,还写的那么浪,就差在身上挂个神棍的牌子了。
“为什么?”
楚开黄一点都不觉得丢人,学艺十几年,好不容易离了老道士的眼皮子,总得让他嘚瑟嘚瑟吧,闷声发大财什么的,不是他的特色。
“你这样别人会误会的。”水溪含蓄的劝道。
“误会?没关系。”楚开黄想的很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师父说了,对于信与不信这事儿,不强求的。”
既然不强求,你倒是把你的算命幡收起来啊?
水溪自小跟着爸妈修道,这些年全真教、正一教、武当、散修的,不知道见过多少,还是第一次遇到修行多年,还能依旧这么别致的人。
楚开黄这十多年的活动范围,几乎都是在自家道观的小山头,最多就是山脚下的村庄和镇上了。
这憋了十几年,突然放出来,那简直是一刻不得闲,刚开始还问一些世俗其他道修,佛修或者是其他宗教信仰的不同,后来就开始关注花花世界里的各种八卦了,时不时就从手机上的相册里翻出哪个明星的照片,一脸正经的八卦。
水溪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只是想到这两天楚开黄那堪比开了光的乌鸦嘴,说什么中什么,想想这些话题起码说着很安全啊,省的他闲下来没事儿咒他俩出事抢,于是也就捏鼻子忍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边听一边忘,心里默念清心明神咒。
从天亮走到黑夜,中午的时候两个人翻过山在山脚下遇到一个小村庄,在村民家里借了点水,就又爬上另一座山,按着村民指的路结合寻龙尺走了一下午了,也依旧没有走出这片不知道怎么迷进来的山脉。
水溪出来游历依旧一年多了,在野外夜宿依旧非常习惯了。
麻利的在地上清出一块儿地,收拾柴火点了个火堆,又从背包里拿出两个早上离开村庄时买的烧饼递了个给楚开黄。
楚开黄接过,然后在背包里刨了刨,拿出个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两个鸡蛋。
“”水溪傻眼的接过,然后看着楚开黄手一捏然后手指翻飞快速的剥掉了鸡蛋壳,露出煮的白嫩嫩的蛋清。
“清虚,这鸡蛋哪来的?”
总不可能是从道观里带的吧,这都两三天了,要真是,早就馊了
“哦,这个啊,就咱们中午取水的时候,那个好心的大娘塞给我的。”
楚开黄咬了一口,又喝了口水,这才说到。
卧槽,他怎么不知道?!
“大概是看我长得好看?”楚开黄松了松肩,如此不要脸的话,说的特别特别自然。
水溪闷头吃了手里的烧饼和鸡蛋,喝了两口水,就闭目打坐,一副我已入定,闲事勿扰的姿态。
做完晚课两个人各自在地上铺了块破布,楚开黄躺好,透过影影绰绰的山林,看着天上朦胧的星辰,然后翻了个身,隔着火堆看向对面的水溪。
“水溪兄,你说,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鬼?”
说完也不等水溪回答,又径自接着自己的话茬,“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鬼呢,你说会不会这山里就有鬼?正看着咱俩呢?”
说完楚开黄又翻了个身,“啊,算了,不想了,我先睡了啊,明天还赶路呢。”
水溪被他说的木木的脸上全是懵逼。
卧槽,千防万防,没防住他睡前都还忍不住放屁!!
水溪看着背过身去的楚开黄的背影,急的干瞪眼,特别想把人摇起来,时光倒流,让他把话吃回去。如果他能让时光倒流,绝壁一巴掌糊晕他!
想想这一路楚开黄走哪克哪,说啥中啥的邪乎劲儿。
水溪就有点惴惴的,转头四下环顾,怎么都觉得这林子幽森森的感觉。
不会的,不会的,水溪安抚自己,这都社会主义新世纪了,建国后妖精都不给成精了,鬼魅魍魉的,肯定不能有的。
一夜提心吊胆,总觉得四处阴风阵阵的水溪一点没休息好,有点风吹草动就马上坐起来查看,一晚上驱邪符就没离过手,直到天过4更,极星亮起,才输了口气睡下。以至于第二天起完了还是被楚开黄硬喊起来的,再上路的时候水溪就各种打岔,全身心防备楚开黄开了光的嘴突然袭击。
走了大半天,一路上半个人影都没遇见,楚开黄终于嫌自己举着算命幡没意思了,主动收了起来,水溪默默松了口气,幸亏没什么人看到,要不然,他会更想要装作不认识的。
直到傍晚,两个人终于走出大山,摸上了公路,顺着公路顺利进入一个小县城。
找了一家普通的旅馆,两个人开了一间房,休整一夜。
洗了澡,将洗了衣服晾好,水溪晚课也没做了,躺下没两分钟就睡了,独留还有些精神的楚开黄默默坐在床边,独自哀愁。
早上起来的时候楚开黄色诱了旅馆的老板娘,厚着脸借用了人家的厨房,做了个鸡蛋汤,煎了点馒头片。
等水溪洗漱好的时候,正好开饭。
水溪率先撩开袍子坐在旅馆大堂的破旧餐桌前,对楚开黄的辛勤表示了感谢,“谢谢清虚道友,辛苦了。”
“不客气。”楚开黄将乘着紫菜鸡蛋汤的碗递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那我不客气的开动了。”水溪端起鸡蛋汤,夹了片馍干。
楚开黄挺着脊背,翘着手指,一手托着碗底,一手用怪异的姿势扶着碗沿,慢悠悠的抬起手里的不锈钢碗,冲着坐在他对面的水溪,微微倾斜了一下碗,嘴角上扬,眼神邪魅,很是矜贵自持的说了一句:“heers”
水溪看着他牙上露出的紫菜,瞬间石化懵逼,瞬觉整个餐厅都在看傻逼一样看着他们。
啪嗒,筷子里的馍片掉在桌上,水溪手一抖,差点没忍住,就想把碗摔到他脸上去!摔的轻了都是他功夫不到家!
次奥,heers你妹啊heers!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