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
雪夜当中,寒风吹拂,漆黑的夜色笼罩着一切,唯独能看到的只有空中那一轮明月。
在这无比黑的黑夜之中,少年跪在雪地上,他单手压着自己的胸腔,不断地咳嗽着,咳嗽的近乎可以称之为撕心裂肺。
身穿麻衣的术士全身戒备的看着那个莫名其妙起死回生的少年,他难以遏制的滋生出来了一股强烈的、不详的预感。
术士拿着小刀,对准了那侧的少年,他心中彷徨,脑海当中却回荡起来了自己曾几何时学习过的知识。
相比于正常的人类,兽化病患者更容易掌握类似于天赋和直觉的“术式”,兽化病在剥削了他们人性的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非凡的兽性,而术式类比于庞大而复杂的仪式魔法,更接近本能。
他觉醒了术式?
麻布袍子的男人没敢赌什么,他直接用手中的小刀割破了自己的大拇指,对准了左思的方向。
“on、oy、ro、nr——献上血液,祈求燃烧。”
他快速咏唱出来了简洁的仪式魔法,而后他的手指当中便朝着外面喷涌而出了庞然的火流。
这种能够燃烧一切血液的火焰是杀人最好的利器,再强大的战士只要沾上这种火焰就会被燃烧殆尽——除非他本身没有血液,或者能够依靠自己的仪式魔法反驳掉施术者的仪式魔法。
而这种火焰同样也不会对施术者产生影响,施术者可以使用极少的血液迸发出来极大的火焰威慑。
那喷射的火焰划破黑夜,骤然落到了那边的少年身上。
火焰瞬间席卷了少年,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也响了起来,术士这才安心了一点——不管那家伙觉醒的是什么术式,无法施展那就是无用的术式。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但在这寒夜的风声和哀嚎当中,咳嗽声再次响了起来。
术士的身体僵硬,他突兀感觉一股寒流顺着自己的头顶落下,灌入了自己的击坠当中,他的身体不自觉的冒出来了些许颤栗,身体上的肌肉也僵硬了起来,他弯下腰,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怎么回事?
我应该已经烧死了那个少年,为什么还有咳嗽声?
我烧死……我烧死了……
我烧死了谁?
术士转动已经僵硬无比了的脖子,看向了那火焰燃烧的地方。
那被火焰吞噬的男人已经发不出了声音,他在地面上挣扎翻滚,发出痛苦的悲呼。
而在他的身边,一把泛着银色光芒的剑刃正在地面上孤零零的杵着。
燃烧着的——
是那把剑的主人。
怦然一声,术士的脑子里面就好像爆炸了一样。
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我确实是朝着那个少年使用的仪式魔法,但是为什么?
这是什么术式?
“咳咳、咳咳。”
咳嗽的声音从术士的背后传来,听到这声音,术士才突兀的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的想要回头,但是一切都晚了。
稍微有些干瘦的手臂从术士的背后伸了出来,绕过了他的脖子,那胳膊直接拉在一起,和另一个胳膊组成好似是锁一样的结构,扼住了术士的脖子。
强烈的压迫感和窒息感涌上了术士的脑袋,术士感觉自己的腰部也被紧实有力的双腿夹住,这让他瞬间失去了对身体重心的把控,直接仰着倒在了地面上。
有人在背后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在强烈的缺氧冲击之下,术士的思维已经开始断断续续的闪烁了起来,他拼命的舞动四肢,但是这只能让束缚在他喉咙上的胳膊更紧一些,他手中的小刀子早就不知道被撇到了什么地方,那术士只能伸出手,用抓挠的方式拉扯着那个瘦弱的胳膊。
“o、o……”
他尝试了两次吟唱,但此刻他根本就不能发出顺畅的音节,这位术士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眼前的景象越发的黑暗了起来,他的意识似乎也正在逐渐离开这具身体。
术士知道,再不挣脱的话,自己就要死了。
他拼尽自己最后的力量,将右手伸到了嘴边。
而后,他张大了了嘴巴,把小指放入口中,狠狠的咬了下去。
一时间,小指绷断,钻心的疼痛传入了术士的脑海中,在强烈的缺氧刺激之下,他险些昏厥过去。
但与此同时,他的脖子上也骤然轻松。
献上小指,诱发奇迹。
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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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觉得怀里一空,那麻布衣服的术士化作了黑色的、好像是影子一般的东西,飞也一样的穿梭了数米,而后再雪地上化作人型。
他跪爬在地面上,单手捂着自己的喉咙,不断地干呕咳嗽,而他的手上则使喷涌般的流淌鲜血。
但那个术士的脸上依然露出来了劫后余生的表情。
左思尚且不知道这个术士究竟是怎么做到在极度缺氧的情况下还能爆发出那么可怕的力量咬断自己的小指,但现在很显然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术士快速的从地面上踉跄站起,他直接举起了自己鲜血直流的手腕,对准了左思。
“on、oy……”
他开始吟唱仪式魔法。
可也就在这一刻,术士突然听到自己的耳畔旁边卷起飓风之声。
——那是一个硕大的拳头。
那一拳撕破了黑夜,撕破了风声,直接砸在了术士的脑袋上,然后把术士整个人掀了起来,横着向下砸落。
轰!
庞然巨响之中,拳头带着术士的脑袋落到了地面,地动般的震颤骤然而起,落在大地上的雪花被再次砸飞到空中,变成了另一场暴雪。
左思略有些愕然的看着眼前。
刚才的那一拳是永远带着难听语调的大卡尔打出来的,而地面上的那个术士已经在这一拳之下被碾碎了头颅。
大卡尔沉默的抬起了自己的拳头,丝毫不在意那上面还沾染着的粘稠鲜红色液体。
他也对着旁边,吐出来了一大口血,身体晃动,却依然坚毅的挺直腰板。
寒风吹过,这里只剩下了四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