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她拿刀抵着阮轻湄的脖子。
“你不怕死吗?!”见阮轻湄与她绕弯,她愤怒地大吼。
“兰芜,你不怕死吗?”
登基大典,阮轻湄站在朱雀楼上,下面是战战兢兢的文武百官。
豫王的目光淡淡扫过阮轻湄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然而声音还是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些武将们的兵器已经出鞘,却不敢再有下一步动作,而是警惕地怒视着阮轻湄。
“死?”
阮轻湄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笑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豫王殿下,妾身想问您一个问题。”阮轻湄笑够了,刀仍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说。”
“半年前的李府夜宴,你告诉妾身纪府之所以被抄家,是因为萧文景,对吗?”
豫王皱眉,“你认为本王骗你?笑话!兰芜,莫要听信了旁人几句唆使就来挑衅本王。你难道还念着那个负心汉吗?他已经被烧死了,化成了灰!”
“啊!”阮轻湄愤怒地嘶吼出声,发出类似于野兽般的哀鸣,“你闭嘴!你之所以骗我,不就是想要这个东西吗?”
阮轻湄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明黄色的御纸,被叠的窄窄的,仅有两指宽。
豫王许是看见了纸上的玉玺印章,急切地伸手欲抓,阮轻湄握着刀的手猛一用力,豫王的脖子上便渗出了血色。
这个征战沙场的汉子吓得再也不敢乱动了。
而那些文武百官们则是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想要知道阮轻湄手里拿的究竟是什么,能让豫王如此忌惮。
“传言说先帝有写下遗诏,莫非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豫王此举便是窃国,名不正言不顺!”
……
底下人小声议论。
阮轻湄看见豫王殿下的脸都白了。
但阮轻湄心里却并不感觉快慰,萧文景死了,被阮轻湄一把火烧死了。
那天夜里平宁公主的话犹在耳边,如魔音般搅乱着阮轻湄的心绪。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你所坚持的一切,本身就是一场笑话。
你该怎么办?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你错了,错的离谱,你又该怎么办?
是及时止损,还是将错就错?
“放我走。”阮轻湄突然开口。
押着最值钱的人质,阮轻湄穿过一片甲兵,将那份遗诏交给了某位武将。
那是三朝元老,宣和帝的心腹。
阮轻湄将豫王挟持着出了京城,那些豫王麾下的武将们也随着阮轻湄出了京城。
他们只敢远远观望,不敢上前。
看着这些人小心翼翼的模样,阮轻湄嘴角牵起一抹轻嘲的笑。
“嗤!”
薄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豫王脖颈上的血喷了阮轻湄一脸,他那临死前瞪大的眼睛,显然是死不瞑目。
那些将领们的脸上闪过类似于傻眼的情绪,他们甚至来不及悲痛。
因为他们想不通,阮轻湄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怎么敢在还未退出安全地界时便动手。
这是必死的结局。
纵阮轻湄有插翅也难飞。
那些人提着剑向阮轻湄冲来,神情阴狠暴戾。
“不用你们动手。”
阮轻湄的声音很小,特别是被风一吹便听不清了。
那枚沾了血的匕首从豫王的脖颈拔出,被阮轻湄反手捅进了自己的心口。
那些人的刀剑未至,衣裙染血的阮轻湄便重重倒地,意识逐渐消散。
东尧国,邺城。
光耀夺目的红日高悬在天幕,七月热气蒸腾,浓绿的树荫中,几只夏蝉竭力嘶鸣。
天气毒热难耐,却依旧阻挡不住百姓们对围观迎亲队伍的热情。
只见泥灰色石板铺就的路面上,数名脚夫抬着一辆五彩细绸环绕的朱红色花轿。周遭喜庆的乐声绕梁不绝,花钱一把又一把地被洒向人群,百姓们哄抢一片。
今日是沈家相公迎娶姜尚书幺女的大喜之日,众人捡钱之余不免议论一番。
“要说这沈家相公也真是捡了大运,明明是个穷酸文人,却能攀上姜家这样的高门权贵,你说这样的好事儿咋没让我们遇到呢?”
“穷酸文人又如何?架不住人姜家小姐喜欢不是?再说了,你想有那种好运,也得先有像人家那样俊俏的脸!不然怎么勾得住千金小姐?”
另一个手拿折扇的公子哥不屑道:“就阮轻湄那种乡野里养出来的悍妇,即便认了我姜家的祖先,骨子里仍是粗俗至极,也配称千金小姐?”
这人百姓们认得,是半月前调戏姜家二小姐不成,反被人家追着大半个街胖揍了一顿的姜家表公子。
众人见他脑袋上仍包着的白布,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表公子,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看这二小姐就好的很,长得漂亮又没半点架子,之前我家鸡跑出去了,还是二小姐帮我撵回来的呢!”
“对啊对啊!我家的猪也是!”
“还有我家的狗也是!”
百姓们议论纷纷,然而被议论的主人坐在偌大的花轿里却懵圈了。
她能说,她自然老死后再一睁眼,就回到了十五岁嫁人的时候吗?她这是……重生了?!
阮轻湄的头上还罩着大红的盖头,她犹疑着用自己白嫩如水葱的手指挑开了盖头。恰逢一阵风过,借着轿帘被微微掀开一角,最前方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大红新郎装的俊逸男子闯入了她的视线。
这是沈知言,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沈知言。
想当年她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一个温文尔雅的俊俏少年郎动心也不足为奇。再加上她的嫡姐姜朱清从中说和,以及她父亲有意结亲,这门婚事筹备的很顺利。顺利到她以为自己是整个东尧国最最幸福的姑娘,父亲慈爱,同父异母的嫡姐温良友善,连亲事,都是许配给爱情。
可成亲以后她才知道,沈知言根本就不爱她。在她被以姜家流落在外的骨肉接回家之前,沈知言一心一意爱慕的都是她的嫡姐姜朱清。只是姜朱清已与皇太子定有婚约,父亲姜如海又不愿放弃沈知言这个好苗子,便将她许配给他。
事实证明,姜父的眼光确实不错,不过数年,沈知言在官场上平步青云,竟一步一步坐到了当朝宰辅的位子,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太子妃她只想混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