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宁言哪怕再不甘心,但面对明远帝的逼问,他还是秒怂。
“父皇,儿臣知错,求父皇责罚。”
宁言诚恳道,并没有为自己做过多的解释。
他知道,如果他现在解释,只会让父皇对他心生厌恶,责罚也会比预料的要重一些。
明远帝脸色铁青地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他这个儿子心里在想什么,他一眼便知。
若他安生,他或许还能容忍他一些时日,但偏生太能作妖。
不仅当众诋毁宁殊,且还让人家将苏叶按在地上,逼其认下买凶杀人的罪名。
就这样劣迹斑斑的行为,怎配做他儿子?
再者,这案子本就棘手,宁言若安分,此案若被沈思舟和叶清玄破了,百姓至少能看到此案宁言也有出力。
只可惜宁言野心太大,竟明目张胆的肖想太子之位。
“金公公,替朕拟旨一份,四皇子宁言德才兼备,故被封为庆王,赐封地临安。淑妃贤良淑德,朕念及她爱子心切,即日起,同庆王一同赶往临安,没有朕的召见,不得入京。”
明远帝面若冰霜,话语间不带一丝情感。
宁言整个人都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明远帝。
哪怕知道这次会被重罚,却没想到父皇竟直接给他赐了封地。
封为庆王,这就意味着他不能和宁殊争了。
不仅如此,母妃也被贬去临安。
这一招,够绝,够狠,够毒辣!
但,他不能就这么认输。
“父皇,儿臣错了,求父皇收回成命。”
强压下心头不甘,宁言苦着脸,一个劲儿的磕头。
“早知如此,你何必当初呢!”
明远帝对他的求情视而不见,语气凉凉道“宁言,本来朕还是很看好你的。七个儿子里,只有你和宁酔没有被册封王爷。但偏生你不安分,怪不得朕待你薄情。”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真的知道错了,求父皇收回成命吧,儿臣求您了……”
“来人,将庆王带下去,从今日起,朕不想在宫里见到庆王,也不想在宫里见到淑妃。记得,带庆王出去的时候,把他的嘴堵上,朕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
明远帝说完,大手一挥,便不再看宁言,任由着侍卫将他拖了下去。
等宁言被拖出去以后,御书房里恢复了往常的安静,而明远帝的脸色依旧难看至极。
约莫沉寂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沉声开口“去,把宁殊给朕叫来,朕倒要问问,他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事儿竟瞒着朕!”
“喳。”
金公公瑟瑟发抖的应了一声,麻溜的滚了出去。
他现在只想安安分分的做皇上的传话筒。
其他的,他听不见也看不见。
东宫,正殿院中。
顾攸和宁殊一局棋刚下完,林东便从院外进来,行完礼后,便将京淮楼中发生的事情阐述了一遍。
“殿下,苏小郡主让我给您带句话。”
末了,林东这才提及姜晚雾临走前对他说的话。
尽管是些客套话,但只要他说出来,殿下一定会很高兴。
“什么话?”
宁殊眼尾微微上挑,好奇地看向林东。
林东清了清嗓子,“苏小郡主让我跟您说声谢谢,以后有机会报答您。”
“哦?是吗?”
宁殊闻声轻笑,像是并不意外姜晚雾会这么说。
毕竟,他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苏叶,她若不感激他,便真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了。
好在,她还是记得他的恩情的。
只是,她会怎么报答呢?
见宁殊笑了,林东阴霾的心情也好了些许。
想想今早去镇北侯府,苏小郡主那个态度他就觉得来气。
不过现在好了,殿下高兴了,他就是对苏小郡主有意见也不可能说什么。
“七爷,我觉得这今日不必下棋了。”
看着宁殊眼底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顾攸酸了。
讲真的,和宁殊认识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看到宁殊对一个人这般认真。
不仅动用身边的人去保护,且还将事情做的周到,但偏偏就是不将人家小姑娘收到麾下。
这盘棋下不下,对宁殊来说都无伤大雅。
本就是消遣时间罢了。
“那今日就下到……”
“殿下,金公公来了,在东宫外等着,说是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宁殊欲要潜顾攸回去,一名侍卫匆匆忙忙从院外进来。
“父皇请孤过去?”
宁殊眼睑微掀,好奇地看向那侍卫,冷峻的脸上满是疑惑。
“是的太子殿下,皇上让金公公过来传话,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侍卫毕恭毕敬的回答。
有要事相商?
宁殊眉心一蹙,目光扫向忽然紧绷着身体的林东,“你方才除了去过京淮楼,还去了哪儿?”
林东“……”
“属、属下去过御书房,是皇上请属下去的。”
林东磕磕巴巴道。
宁殊“……”
果然,还是被他卖了!
好气,但又不能说什么。
谁让林北不在呢?
“走吧。”
宁殊从石桌前站起身,抬脚便往殿内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从东宫出来,宁殊已经换了身黑色云锦长袍,淡金色的阳光下,少年玉冠束发,面容冷酷苍白,即便脸上没什么笑容,但气质清雅,犹如一副风景画,格外的吸人眼球。
金公公已经等候多时,由于过于踌躇,他时不时伸着头往宫里看。
等了半晌才见宁殊出来,他微微松了口气。
他是真怕宁殊不肯过去,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遭殃的必然是他。
“殿下,您过会儿当心点,奴才怕您被皇上罚。”
“好。”
宁殊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知晓林东把他卖了,他虽生气,但心里更多的是无奈。
这件事情父皇迟早会知道,不管经谁之口说的,都无伤大雅。
因为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父皇若是下旨废除婚约,只会落人话柄。
所以,他不怕被罚。
瞧着宁殊气定神闲的模样,金公公忍不住感慨,要是皇后娘娘在就好了,她若是看到太子殿下如此得民心,怕是会高兴的吧?
一陆沉默的来到御书房,宁殊俯身朝明远帝行礼以后,便站在殿中等明远帝开口。
明远帝打从宁殊进来以后,便放下手中奏折,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默了半晌,明远帝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看向手边的圣旨,沉声道“朕这里有一道空白圣旨,朕寻思了许久,想将这圣旨赐予你,但前提是,你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好圣旨上写什么?”
空白圣旨?
“呵。”
宁殊轻笑了一声,眉骨间泛起一丝疲惫,“父皇,儿臣觉得,您还是直接罚儿臣吧。杖责、罚跪也好,把儿臣贬出京城也罢,儿臣甘愿受罚。”
“甘愿受罚?”
明远帝被宁殊泰然自若地神情气笑,“宁殊,你真当朕不敢罚你?”
他很少直呼宁殊全名,几乎都唤他殊儿。
而今他唤他全名,意味着他此刻有多动怒。
宁殊眼帘微垂,双手抱拳,态度恭敬,“儿臣不敢。”
“不敢?你若不敢,会在婉颜干了那样的蠢事儿以后来求朕给她和苏叶赐婚吗?”
明远帝气得咬了咬牙,拿起手边的空白圣旨丢到宁殊脚边,冷冷道“朕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提前告诉朕?你是觉得苏叶好掌控,还是觉得苏家站在你这边,故而,有恃无恐?”
他是真瞧不上苏叶这样的纨绔子弟。
且不论他品性如何,单凭他那名声来说就配不上婉颜,偏生婉颜上赶着往前凑。
这也就罢了,宁殊竟还帮着婉颜,拿未来储君的位子威胁他,让他下圣旨给婉颜和苏叶赐婚。
宁殊低垂着眸,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等待明远帝继续往下说。
来此之前他便想好,不管父皇怎么处罚,他都认了,只要父皇不收回婉颜和苏叶的赐婚。
荒唐,这是何等的荒唐!
明远帝盯着宁殊看了半晌,狠狠地吐了口浊气,谩骂道“宁殊,朕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得,你就不怕你妹妹嫁给苏叶以后,下半辈子都过得不幸?”
“幸与不幸,那是她的选择,儿臣管不着。”
宁殊语气淡淡,声音没有一丝情感,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急得明远帝暴跳如雷。
“朕真是……真是快被你气死了!!”
明远帝恶狠狠道“朕现在不管你怎么想的,婉颜必须马上从你宫里搬出来,住到景安宫去。而你,给朕去苏家交涉,最好是能让苏家主动毁了这门亲事。”
“不可能。”
宁殊闻言,眉峰倏地蹙起,语气坚定,“儿臣断不可能毁他人姻缘。”
“婉颜是你妹妹。”
明远帝咬着后牙槽,冷冽地目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正因为他是儿臣的妹妹,儿臣才要护她周全。父皇,儿臣不会去苏府的。”
宁殊一字一顿,漆黑如潭的眸底满是坚定。
“你……”
明远帝放在案几上的手紧握成拳,“朕再问你一遍,你去还是不去?”
“不去!”
“若朕将苏小郡主许配给你呢?”明远帝威逼利诱道。
“不”字刚刚脱口,宁殊倏地怔住,不可思议地看着高位上的明远帝。
此时,明远帝正微眯着眸,墨色的瞳孔闪着丝丝幽光,不偏不倚地与宁殊对视。
“怎么样?若你答应,这道空白圣旨,可变成给你和苏小郡主赐婚的圣旨,这笔买卖,朕觉得很划算。”
见宁殊怔忡了好一会儿,明远帝再次出声诱惑,似乎吃定了宁殊会同意。
然而,宁殊在明远帝再次诱惑他的时候,眸光清明了不少,淡笑道“儿臣认为不划算。因为在儿臣心里,苏小郡主不是筹码,她是无价之宝,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存在,说买卖、太过庸俗。再者……”
宁殊顿了一下,伸手捡起脚边的圣旨,咯咯地笑了两声,“儿臣认为,苏小郡主和齐衍乃天作之合,儿臣不过是个命不久矣之人,配不上苏小郡主那样有趣的妙人儿。”
“所以,儿臣希望父皇以后切莫再擅自做主,即便儿臣钟情于她,那也是儿臣的事情,不劳父皇费心。”
言罢,将手中圣旨递给金公公,站起身便往外走。
明远帝见他擅自离开,低吼道“你去哪儿?给朕回来!”
“儿臣去外面跪三个时辰,连续七日,只求父皇能够善良些,成全婉颜和苏叶。”
宁殊清冷的声音落下,头也不回地出了御书房,不卑不亢地跪在了殿外的石阶上。
雕窗前,明远帝手扶着窗台,透过雕窗缝隙看向石阶上跪着的少年。
阳光下,少年脊背挺地笔直,冷峻绝美的脸庞绷地很紧,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又像是虔诚修行的人,让人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看着少年如此这般,明远帝想到了故去的顾常曦,下意识苦笑。
这娘俩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得相像,性格相像,就连这处事不惊的模样也是异常地相像。
“小金子,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半晌,明远帝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金公公闻声,不禁抖了抖身体,“奴、奴才不知道,你猜……”
“呵,不知?”
明远帝转眸看了眼身边垂着头装死的金公公,“朕倒希望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
“奴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才只知皇上若是再这么为难殿下。您与殿下的距离只会越走越远,到时候形同陌路也不是不可能……”
金公公小声哔哔道。
即便他声音很小,但他这话本就是说给明远帝听的。
明远帝被气到了,旋即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朕何尝不知?可若是朕不这么做,他的心思全都在姜晚雾身上,无心政事怎么办?至于婉颜算计苏叶这事儿,朕真想不到两全其美的策略。”
“皇上,奴才觉得您可以换一种方法去看待这两件事。”金公公提议道。
“哦?比如说?”
明远帝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金公公“殿下不是说苏小郡主可替他诊治吗?既如此,皇上可以召小郡主入宫住些时日。明面上说是为了太后娘娘,暗地里您可以这样……”
“你、这主意儿靠谱吗?”
明远帝阴沉着脸,狐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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