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蒙。
雨后的咸阳宫,难得的凉爽。
韩姬的宫殿迎来了客人,中车府令赵高。
赵高面色凝重。
韩姬找借口支开了左右,让奶妈带走儿子胡亥。
赵高低声道:
“卫姬留下一个女儿,就在咸阳北郊!”
韩姬的脸刷的白了。
“你,你确定!”
赵高点点头,叹了口气:
“陛下已经去认亲了!”
“今晚还驻跸那里!”
韩姬已经站不住了,瘫坐在胡床,脸色苍白,语无伦次:
“怎么办?”
“陛下不会放过我们的?”
“卫姬知道是我们要杀她吗?”
“……”
看着韩姬的模样,赵高不禁摇摇头。
猪队友!
“卫姬已经死了!”
可韩姬依然高兴不起来。
“可是,她留下了一个女儿。”
“谁知道她和女儿说了什么?”
赵高冷笑道:
“她能说什么?”
“莫非她知道,是你下的毒!”
韩姬吓得几乎挑起来,慌张地看看左右,哀求道:
“小心隔墙有耳!”
赵高坐在胡床边,安慰她道:
“别慌!”
“要是卫姬留了不利于我们的遗言,咱们早被抓了!”
赵高的淡定,并没有缓解韩姬的恐惧。
她抖的像雨中的鹌鹑。
“都怪你!”
“说什么帮我固宠!”
“现在好了!”
当初赵高私下找她,说可以帮她干掉卫姬。
陛下本来最喜欢他,可是那份喜爱转到了卫姬的头。
她失宠了!
她对卫姬恨之入骨!
两人一拍即合!
赵高笑了笑,脸色轻松道:
“你只要守口如瓶,一切都会平安地过去!”
赵高又叮嘱了几句,起身走了。
他的心里却满是不屑!
猪队友,果然靠不住!
看着他渐渐远去,韩姬突然想到,赵高当初真的是帮她固宠吗?
当时她还没有孩子,可是,现在有了胡亥!
一旦东窗事发,自己活不成了,儿子也会被牵连!
韩姬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惊惧渐渐吞噬了她!
~
第二日,清晨。
旭日东升,丁府后花园。
秦始皇躺在太师椅喝早茶。
轻轻摇晃,飘飘然,浑身骨头都轻了几分。
他已经爱了这种懒人椅。
也爱了茶叶!
李斯在树荫下看书。
章邯鬼鬼鬼祟祟地摸了过来,手里还拖着一把斧子。
李斯疑惑道:
“憨憨,你这是干什么?”
章邯怒道:“不许叫我绰号!”
李斯贱兮兮地说道:
“帝婿叫得,老夫自然也叫得!”
章邯斜他一眼,叫道:
“老酸丁!”
李斯面不改色,点点头:
“这说明老夫读的书多!”
“帝婿这是夸赞老夫呢!”
“没文化的人理解不了!”
章邯握握钵盂般的拳头,有些泄气。
要论斗嘴,一百个章邯也不是李斯的对手。
秦始皇笑了,问道:
“那不是劈柴斧吗?”
章邯晃着斧子,低声道:
“钢!这把斧子全部用钢做的!”
秦始皇立刻坐了起来。
李斯也放下了书。
“奢靡!”秦始皇叹道。
李斯捋着胡子,叹道:“有钱!”
大秦,钢太稀罕!
这时候,青铜武器依然是主流。
工匠偶尔得到一些钢,打造出来的兵器都成了收藏品。
黑市的钢,都是硬度高的铁冒充的。
民间的斧子石头的居多,也有用青铜做的。
斧身是硬木,只在前面镶嵌一小块青铜。
丁牧竟然用钢铸了一把劈柴的斧子。
就像用一块等的玉做了一个狗食盆。
这让大秦三巨有些抓狂!
是自己土鳖了!
章邯继续道:
“我是说斧头、斧柄,都是钢!”
“它是一次成型的!”
斧柄足足三丈多长。
鸭蛋粗细。
李斯扯断了一根胡子。
秦始皇有些酸,“他不觉得震手吗!”
章邯摇摇大脑袋,指指斧柄:
“看,斧柄用布条子缠了几圈。”
“我试了,不震手,还防滑!”
~
三个人正研究斧子。
丁牧走了出来。
章邯急忙把斧子藏在身后。
丁牧叫道:
“岳丈,老李,老章,来刷牙吧。”
他一人给了一个竹筒、一个牙刷。
“我先做个示范!”
必须让他们刷牙。
三个人都有口气。
尤其是老章,说话简直像放毒。
丁牧拿着竹片,在一个罐子里刮出一块晶莹翠绿的药膏。
“这是牙膏!”
他将牙膏抹在牙刷,“这是牙刷!”
他刷起牙来,嘴冒出很多泡沫。
大秦三巨看看手里的物事。
竹子削的柄,一头堆积几簇硬毛。
这是牙刷?
刷头是什么毛?
牙膏的卖相就好很多,翡翠一般。
他们都是用手指或柳枝,蘸着青盐刷牙。
牙刷?
牙膏?
第一次见。
不过,这次他们没有一惊一乍。
见识过亩产万斤、凝水成冰、……,他们已经有些习惯了。
个个稳如老狗,仿佛天天用。
都是体面人,不能老像个土鳖!
李斯有些犹豫,刷毛有些硬。
这些能刷牙?
章邯更不愿意刷,他都懒得漱口。
秦始皇却有样学样,抹一块牙膏。
毫不犹豫地刷起来。
贤婿做的事,总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