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外。

一辆普通的牛车，在路缓慢地前行。

章邯骑马陪在车旁。

车躺着一个老人，面色枯槁。

正是太师、武成侯王翦。

前日，他摔了一脚，便无法起身，腰疼的厉害。

御医束手无策。

秦始皇想到了丁牧。

便说动王翦，来找丁牧治疗。

让王翦不爽的是，始皇帝不让女婿来咸阳，反而让他去乡下。

还要便装，不能透漏身份。

李斯给他多次解释，始皇帝要求长生不老的秘诀。

王翦更不屑了，死就死了，长什么生。

不过腰疼的实在难受，只好来了。

虽然牛车已经铺了十层被褥，但是颠簸依然很厉害。

这一路，王翦生不如死。

几次开口要回去。

可是章邯不敢啊，要是回去了，始皇帝就不会放过他。

~

半路休息。

章邯拿着一个细腰葫芦，喝了一口。

王翦似乎闻到了一股酒味。

“憨憨，拿的什么玩意？”

章邯很无奈，李斯这老酸丁，生生把这外号喊了出去！

“葫芦！”

“老子问你葫芦里装的是什么。”

“烧刀子！”

“烧什么？刀子怎么烧？”王翦装糊涂。

章邯只好回道：

“是酒，名字叫烧刀子。”

王翦大怒，骂道：

“咄！”

“混蛋小子！”

“有酒不先孝敬长辈，自己倒先喝了！”

被王翦骂，章邯不敢还嘴。

那是老前辈，王翦拎刀砍人的时候，他都没出生。

章邯苦笑道：

“老侯爷，帝婿说了，先不让你喝酒，等……”

王翦怒道：

“听他放屁……”

章邯只当没听见。

王翦喝道：

“拿来老夫尝尝！”

章邯有些犹豫。

丁牧来信说的很清楚，让王翦戒酒！

王翦使出了杀手锏，攀着车框就要爬出去：

“老夫宁肯摔死，也不去了！”

章邯无奈，只好将葫芦递给他：

“那您老尝一口吧！”

“少喝点啊，不然我没法交差！”

没人相信一个老酒鬼，拿到好酒只尝一下。

王翦嘟囔了一句“聒噪”，一把接过葫芦。

自己垫高了枕头，喝了一口：

“嗯，好酒！”

又一口：

“好喝！”

“咸阳城的那些所谓的名酒，都是醋！”

王翦干脆撤葫芦猛灌几口，大笑起来。

章邯吓一跳，这就醉了？

还是脑子喝坏了？

王翦声如洪钟：

“天下还有这等美酒！”

“现在去死都值了！”

章邯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看半葫芦酒没了。

王翦依然没有归还的意思。

王翦突然大怒，拿起拐杖，敲了章邯一下。

他已经老了，打在身也不疼。

可章邯毛了！

喝我的酒，还打我？

不看你儿子是王贲，我……

王翦破口大骂：

“你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这么好的酒，也不孝敬老子！”

“你和老酸丁都不是好东西！”

章邯：……

好吧，李斯也被骂了。

这让他心里平衡不少。

~

看到丁府大门，章邯如释重负。

终于到了！

今天的路真长！

丁牧带人迎了出来。

岳父早就来信说了，老朋友王老太公病了，请丁牧出手医治。

王老太公过去是私盐贩子。

仆人拿着担架。

还没到牛车旁，丁牧已经闻到了冲天的酒味。

王翦鼾声大作。

看看他的老脸，像猴子屁股。

丁牧皱眉道：

“不是不让喝酒吗？”

章邯晃晃空空如也的葫芦，哭丧着脸：

“你以为你他听我的？”

丁牧只好指挥仆人，将王翦放担架，抬了进去。

章邯也不下马，直接拨转马头：

“人交给你了！”

“我回去了！”

他本来还想蹭饭的，但是被王翦折腾这一路，他是怕了！

只想离王翦远一点！

~

王翦这一睡，醒来就是傍晚了。

丁牧也不耽搁，直接给他手术。

在王翦睡觉的时候，系统已经给他检查过了，并且给出了治疗方案。

丁牧给王翦解释手术的风险。

话刚开个头，就被王翦打断了：

“小家伙，我这把老骨头你随便折腾！”

“死了算球！”

马征战了一辈子，身伤口无数。

现在老了，各种病痛。

身就没几块舒服的地方。

他早就生死看淡了。

他并没有因为丁牧年轻而小看。

始皇帝不会拿这事忽悠他。

王翦咳嗽一声，问道：

“小家伙，能给老夫一点酒喝吗？”

听章邯那小子说，烧刀子就是帝婿家产的。

丁牧笑了：

“老太公，酒不能喝的！”

王翦解释道：

“我喝醉了，就感觉不到疼了，你就可以随便用刀子。”

丁牧给他打了一针麻药。

不过几息的功夫，王翦就感到对身子失去了控制。

他有点慌，挨刀子、中箭，不过是疼的轻重之分。

可感知不到身体，还是第一次。

“小家伙，你，你下的什么药？”

他看到丁牧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回答他。

接着，他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