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然没想过自己的运气这么背,开个车门都能开到郁自谌坐的这边。
郁自谌果然在刷工作邮件,车门冷不防被打开。他侧头往外看了看,待看清陆安然那张有点怔然的清丽小脸,他笑了笑,调侃的话语已经溜出了嘴:“未婚妻是要坐为夫的大腿吗?快来快来!”
说罢,还故意把摊膝盖上的ipad插入了前车座椅背的杂物袋里。
“砰”一声重响,陆安然把车门重重砸回去,把郁自谌那张笑得迷死人的脸严严实实关在车门里。
身后跟着的袁司机已经反应过来,屁颠屁颠赶到陆安然之前,给她开了后车座另一边的车门。
漂亮女生上了豪车,但是豪车里的人好像跟她相熟。
小道上的吃瓜同学纷纷收回原先那些八卦的心思,只道是女生家里来接人的。
如果她们知道车上的人其实是今天上午在礼堂演讲的风云人物郁自谌,估计这会学校的论坛要塌了。
陆安然钻进去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徐特助回头,朝她客气地问候一声。
郁自谌看着她背后的书包,绅士地伸手要帮她取下。
“我自己来。”陆安然避开他的援手。
把书包脱下后,她抱在膝盖上,压着大腿。
郁自谌看着觉得不太舒服,还是不由分说把她的书包拎起来扔到后车窗内。
没成想包包看着小,却着实有点沉,里头装满了各种词典和考研教材。
郁自谌下意识拉开拉链往里头瞥了一眼:“你这小书包是放了黄金还是石头在里边,重量简直赶超你本人了。”
陆安然立刻板着脸,烟眉皱起,不满道:“喂!别乱碰我东西!”
郁自谌不以为意,戏谑一句:“看来是放了黄金,才这么宝贝着!”
陆安然心底别扭,她在书包的夹层放了张备用的卫生棉,不知道有没有被郁自谌看见。
郁自谌看着女孩有点泛红的耳廓,心底暗暗好笑。不过想起她毕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学生,羞涩一点也是正常的。
忽然听见陆安然问:“你一路跟着我?”
难得她主动开口说话,郁自谌煞有介事道:“对啊,不然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背着我在学校里和小年轻乱搞?”
“那现在看出什么来没有?”
“未婚妻果然一如既往的高冷,我很放心。”
无聊!
陆安然转过头去看窗外不断倒退的树影。
郁自谌问她:“现在要去哪?”
“回家。”陆安然淡淡吐出两个字。
“回家?”郁自谌有几分稀奇,“你那个家,还有你的位置吗?”
陆安然回头,目光落在郁自谌身上,眼里淬着冰一样的冷光,是警告的意味。
郁自谌偏要把自己的话说完:“常言道,有后妈就有后爸。你家里若真对你好,就不会这样仓促把你许给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男人。你看,他们压根不舍得把你同父异母的妹妹给献出来。”
狗杂碎!
陆安然心底忿忿骂了一句,脸上神情淡漠至极,一字一顿道:“我妹妹今年才十七岁。”
“十七岁也不小了,放在古代,孩子都生了几个。而且,我当时也没有言明一定要立刻结婚。”
“的确。”陆安然点头,下一句却话头急转,“放在古代,你这个岁数,可以做我妹妹的爹。”
说来说去,就是嫌他老的意思。
郁自谌了然:“你们年轻姑娘都喜欢小鲜肉?”想起刚才在后头看到过去搭讪她的男生,突然忍不住伸手掐了下她嫩得能出水的脸,“你这张脸,大学里没少被男生追吧?”
“没有。”陆安然偏头躲过他的手脚。
“怎么可能?深大男生瞎了?”郁自谌不信。
“不是,他们见不到我。”
这倒是真的。
陆安然的脸,被舍友戏称完全羞了那朵院花薛茗。
可是上课时,她永远安静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平时踏足最多的地方是图书馆。
深大是名校,精英学子众多,会去泡图书馆的都是认真读书的人,压根不抬头看别人的脸。而去谈恋爱的,往往都已经带了对象。
当然也不乏偶尔几个坐对面的师兄师弟休息时间一抬眸,看见陆安然后惊为天人索要联系方式,都被陆安然直接拒绝了。
郁自谌想知道陆安然这些小女生的想法:“大学不谈恋爱不觉得可惜?”
没想到陆安然顺着台阶就往上爬:“郁总若是替我可惜,就跟我父亲解除婚约。”
郁自谌不搭理她的变相抗议:“一般来说,女孩子原生家庭不和谐,她们就会想要通过婚姻摆脱自己的生存境况。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结合成家。”
陆安然终于认真看郁自谌,一字一顿道:“我还在上学。”
郁自谌知道她努力学习的模样,却还是故意逗她:“上学又怎么样?你没看新闻,现在抱着孩子拍大学毕业照的情况不要太新鲜。”
“我没有这个计划。明年毕业后,我还要读研。”
“读完研后呢?还想学成女博士?”
“这有什么问题吗?”陆安然定定看他,似乎只要他说出“女人要读那么多书干嘛还不是得回家生孩子”的言论,就要啐他一脸。
郁自谌知道她的意思,故作开明道:“没有,作为未婚夫,我自然大力支持你。但是夫人你忙着自我发展的时候,也不要忘了顾家啊。”
陆安然静默,不想再和他说话。
从深市大学到陆安然家,不过是三十几分钟的车程。
陆安然的父亲陆子续,是深市现任市长。陆氏是土生土长的深市人,所以陆家并没有搬进市委大院居住,仍然住在老城区那边的老式自建小洋楼。
迈巴赫径直驶入小区,在小洋楼门口停下。
陆安然不理会坐在身旁的郁自谌,反倒看着前排驾驶座的袁率:“麻烦你了袁师傅!”
袁率忙不迭客气道:“陆小姐哪里的话!”
陆安然下车后,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进了家门。
郁自谌盯着她倔强离去的背影,饶有兴致一笑:“呵,陆家的女儿……”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徐特助透过车内后视镜端详了下郁自谌的表情,斟酌字句:“先生,少夫人话少,您也一向话少……”
说到这里就中断了,好像在收听电视台播放的过程中突然被观众掐断了这头的信号一样。
“你这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毛病跟谁学的?”郁自谌手指搭着太阳穴,神情不爽。
徐特助可不敢作死说“跟您学的”,直接把故意藏起来的心里话说出来:“在少夫人面前,我感觉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变得怎么样?”
“话痨。”原本还以为两个话少的人待在一块会把两人一起憋死,现在看来完全不用担心这种情况。徐特助鼓足莫大的勇气说完两个字,然后一副等待BOSS凌迟的姿态瘫在椅座上。
等了半晌,预想中的暴风雨没有降临,倒听见他们郁总几近咬牙切齿:“……我就是见不得她端着的样子。”语气是满满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