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自谌侧头看陆安然:“现在是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
坐得离二人稍近的吴副编终于觉得不对劲:“郁总和小陆,认识?”
郁自谌一个眼风淡淡飘过去,正要不咸不淡回三个字“你说呢?”却听见身边陆安然已经接口,就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嗯”字。
她实话实说,倒没有特意做什么隐瞒,只是态度隐晦,不愿就此多谈。
做记者的,不止是言语犀利思维开阔。更多时候,还是察言观色一把好手。在座的大部分人猛地想起了什么,眼神恍然了悟。
再忆起自己方才的口不择言,早就悔青了肠子,只盼不要祸从口出。
坐在吴副编身边的一个中年女人扯了扯她的衣袖:“你行啊,手下一个实习生都这么大来头,还故意跟我们瞒得死死的,摆明了挖坑让我们跳?”
有一些消息闭塞不明就里的人,随后拖了把身旁年纪大阅历多的同行,偷偷打听:“这是什么情况?”
“你没听那吴主编喊她什么?姓陆!咱深市现在那位市长,不就姓陆?”
“我去……那咱们刚才说的那些话……”
众人暗暗倒吸一口冷气。
吴副编只觉得憋屈:“我也是刚才联想到的,小姑娘来报道的时候也没说自己是市长千金。”
这时,包厢内走出两个中年男人看见坐在大堂饭桌上的郁自谌,大老远勾肩搭背地调笑起来:“我还以为郁总是借敬酒的由头偷偷开溜了,怎么去了大半天还没回来!没想到是入了花丛懒回顾。”
另一个同伴跟着唱和:“本来就是嘛!跟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喝酒,哪里比得过美人在怀更有趣?”
郁自谌循声望去,知道那两个是包厢里最厉害的酒漏子,他少不得站起身,过去和他们盘桓,最后又进了包厢。
包厢门关上,彻底隔断男人伟岸的身影。
陆安然瞥了眼身边空淡淡的椅子,不留半分他的痕迹。
一如他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人生,扰乱一切后再回去自己的世界。
本来就不该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
男人离开后,全桌的氛围开始变得微妙,再不复之前的活络。人人各怀心思,但是心底想的大多还是陆安然和郁自谌的关系……
直到有一位女记者“勇敢”站出来打破了沉默:“我们杂志社下个月要去徐城区给泰华那位华侨董事长的千金跟拍婚礼,听说已经请了最有名的婚礼策划人,斥资过亿呢!”
聊起工作,一对职业女性兴致立刻上来。
“泰华?董事长是姓傅的吧?”
“可不是?据说那位千金还是国际着名模特出身,人长得就像一个洋娃娃!”
陆安然直觉得心底猛地被刺了一下,落座这么久第一次开口:“是跟宋氏的总经理的婚礼?”
看到向来安静寡言的陆安然突然有兴趣八卦了,连吴副编都转头看她一眼:“你也知道?”
不待陆安然回答,已经有人向吴副编使眼色:“宋氏的长女宋凌瑛,咱深市的市长夫人。”
吴副编一愣,这才把一个庞大的关系网捋直。
接下来的饭菜,陆安然食不知味。
宋庭琛要结婚了。
全世界都知道。
就在一个月前,她以为自己等来了幸福,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她就等到了他要和别人结婚的消息。
饭局散场后,陆安然像一个牵线傀儡一样,跟着吴副编和一大群记者进了电梯,打道回府。
狭窄的电梯里,一堆女人或清脆或尖锐的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
“待会还有没有节目?”
“我没有,回家看孩子。”
“没趣!我约了人今晚一起去爵世。”
“又去浪啊?约的人里有没有帅哥?”
“再帅,帅的过今天那位郁总吗?”
电梯门一开,一众夜生活丰富多彩的女人鱼贯而出。
吴副编看了眼魂不守舍的陆安然:“小陆,要去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陆安然回神,朝她微微一笑:“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半小时后,陆安然在爵世的门口下车,用微信刷钱给司机时,他没忽略中年男人异样的眼神。
以前不是没遇到过,还有苦口婆心端出过来人的架子劝她回头是岸,不要沉迷于灯红酒绿的长辈。
不过这些话,陆安然通通听不进去,她现在就是想醉一场!
借酒消愁这招对于陆安然来说一直很管用,她心情不好时,很陶醉于酒香,前两年情况甚至发展到了贪杯的地步,酒量也与日俱增。
但是白日,在学校,在家庭,她仍然是那个外表乖巧听话懂事又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
……
这天傍晚,郁自谌在城北的鼎盛广场应酬到十点。酒桌上被灌了不少酒,不过生意人从来不会真被灌醉,他早早就装醉从里头跑出来,在袁师傅的接送下,坐了一个小时的车才回到了徐城市中心。
他没有回郁府,而是回了志城的办公室。
这段日子,他最常待的地方就是办公室了。只有马不停蹄地工作能让他整个人平静下来。
手表指针走向十一点,他刚刚合上笔记本,就觉得右眼跳得厉害。怕是身体已经为他的过度透支发出抗议了。
他刚准备进休息间睡觉,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掏出手机一看,他只觉得突然精神了不少。
电话号码显示是陆安然。
陆安然!主动打电话给他?这可真是太阳打从西边升起来了。
摁下接听键后,他咳了咳嗓子,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一本正经道:“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你好先生!这里是爵世大堂酒吧,您是机主的朋友吗?她喝多了没法结账,我们只好打扰您一下,能麻烦过来接下人吗?”
郁自谌脱口而出:“看好她,别让她出事,我二十分钟到!”
性能卓越的奥迪8迅速从车库里倒出来,郁自谌也顾不得自己两个小时前喝了酒,满心只记挂着某个可能在酒吧里不省人事的女人!
郁先生的掌心宠又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