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辅助性协会,都是需要和鬼市有长期的利益交往的。为了鬼市,炼药炼器都不会再和天云门合作,没了资源,天云门还怎么发展?
一句惊雷清醒了过来的顾远山身形晃了晃,赶紧跟寻绯月道歉:“寻先生,我一时糊涂,您别见怪。”
寻绯月摸了摸自己白嫩出水的脸:“嗯,我因为你的糊涂在太阳底下晒了半个时辰。”
眼锋一挑:“顾门主,你说应该怎么办?”
“咚。”顾远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跪下了:“天云门愿备厚礼登门道歉,请寻先生恕罪。”
美人玉掌抚上心口:“妈呀,这说跪就跪,吓得爷心肝扑通扑通。”
众人:“……”
这还是个玻璃心美人呢。
腆着老脸跪在地上的顾远山此时觉得倍受屈辱,可不这样做,天云门就完了。
傲娇美人眉梢挑起又想吐槽点什么。
一只雪白的小手打向他。
“我困了。”言下之意,赶紧的,別作了!
寻绯月兴致缺缺的摆摆手:“我家小公子发话了,起来吧。”
顾远山惊讶地抬头,这就原谅他了?
众人也没想到,看着脾气十分不好的寻先生,竟那么听一个少年的话。
纷纷视线转移,投向那个阻止寻绯月继续哔哔的少年。
银狐大氅下精致的小脸雪白,眼皮疲倦的微垂,遮了遮银灰的双瞳,表情恹恹的靠着椅背。
最近她的精神真的越来越不好了,时时刻刻都想睡觉,还容易忘事情。
柔软湿润的触感舔在指尖,银色的小脑袋钻出她怀里。
小灰灰醒了。
“快点。”声音不大,却极其管用。
顾远山立即起身让出了地方,云飞凡也走了过来亲自迎他们去C位,上官隐初更是体贴的指挥弟子们在贵宾观战台多加了一层遮阳的顶棚。
如此一番折腾,武道大会决赛才正式开始。
*
暗无天日的幽冥鬼城。
“啊!!!”
凄厉的惨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心尖不断发麻。
那声音冲破了重重壁垒,传出地下。
地上的人们隐约能听见,却无人脸上有丝毫动容,仿佛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这惨绝人寰的叫声明明可以布下结界遮掩,不知为何却非要放出来,让别人欣赏。
“阁主…求求你…放了我…我,我再也不敢了。”那人赤裸着身体,四肢锁着铁链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嘴里不停的求饶。
干净的刑讯室没有半丝血污,分外干净。
“噬灵虫的滋味怎么样?”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声音沙哑粗砺,阴恻恻的问着跪在地上的人。
戴着黑鲨皮制手套的手拿着一个式样诡异的陶罐。
“你模仿我的样子擅自在人界吸食灵力时,就应该想到会有怎样的下场。”
那人正想开口再求饶,突然身体一阵痉挛,又是新一波的痛苦袭来。
“啊!!!”
他颜色青白的皮肤下,鼓起一条拇指长的痕迹,快速的从他的背上爬到肩头,胸膛…
发丝下的眼睛布满血丝,通红狰狞。手指死死抠着地面,指尖已经血肉模糊。痛苦挣扎的汗水早就浸湿了身下的清灰地砖。
“噬灵虫吞噬的速度是不是越来越快了?那是因为你的灵脉所剩无几了,嘿嘿嘿。”
斗篷人对于自己新研制的东西很满意。
挨过了新一轮的蚕食,那人已经有气无力,但拼命撑住精神,说话半个字都不敢再拖延:“大人…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件事…”
“哦?你在跟本尊讨价还价。”
“小的…不敢…那个消息…一定…对您有用。”
“如果没用,你的下场会比现在还惨!”
斗篷人塞了一颗丹药进他嘴里。
那人服了丹药,立即弓起身,仿佛有什么力量把他整个从后脊处提了起来。
“啊!”这次的痛苦惨叫不比前几次轻松多少。
随着他的叫声,眨眼间,背中央的皮肤凸起,越来越透明。
轻轻的噗一声。
被叫做噬灵虫的东西,蠕动着血色肉肥的身体从他的背上啃食了一条口子,破体而出。
那虫子爬出来的样子还骄傲的很,似乎对他的躯体很不满意,很不好吃一样。
斗篷人把噬灵虫收回陶罐里:“你现在可以说了。”
“多谢…大人…”那人强撑着坐起来,不顾背后被噬灵虫食破的伤口正在流着黑漆漆的血。喘息了两下,闭了闭眼,似乎在清醒意识回忆脑海里当时发生的场景。
“那天…我替大人…抢了怨念石魄之后…碰到一个少年…”
…
斗篷人听完那个人的描述直接出了地牢。
门口守卫:“大人,里面的人…”
“不杀,本尊还有用。”
“是。”
斗篷人穿过层层禁制回到书房。
博古架里层的一座幽冥神金像,表情冷酷肃穆的执着一根麒麟骨杖,那睥睨天下的眼神,仿佛这座金像是鲜活的。
斗篷人旋开了金像手杖上的骷髅装饰。
咔嗒———
贴墙的书架从中间分离,里面的墙壁也整齐的豁开,露出里面的暗格。
暗格里的东西不少,瓶瓶罐罐居多,还有一些类似于珍宝的东西。
斗篷人从琳琅满目的暗格中拿出自己收藏已久的神族资料。
心里反复默念着刚才地牢里听到的信息关键词。
银灰色,短发,少年?
他的印象里,神族没有这么一个人。
一本一本的册子翻阅,最后斗篷下的眼眸锁定在神主册上。
历代神主掌握的天赋能力各不相同,上一任家主慕沧海可任意驱使金,木,水,火,土,风,电这些元素力量。
而后一任神主,因为年纪尚小,又是在继任大典消失,没有人知道她的能力。
可当年发生的一幕幕,斗篷人记忆犹新。
那双残忍嗜杀的血瞳,那力量可怕的血月…
“咳咳咳。”想到被血月打中的痛苦,他的伤口位置就隐隐作痛。
黑色的斗篷卸下,昏暗的书房里,男子青白瘦削的身体,靠近心口的位置豁然一个镂空的月型伤疤。
呼吸的时候,他都感觉好像心口会有风灌进去。
这,就是当年血月留下的伤。
如果不是他自有密法,将血肉凝合,恐怕他早就死了。
神,为什么会成魔?
神,又为什么会成妖?
难道,这是她的天赋?随意变换自身种族形态?
斗篷人穿上衣服,整理好,出声道:“惶鬼。”
一缕黑烟出现在房内,幻作一个整张脸都藏在黑铁面具下的侍卫。
“属下在。”
“上次让你查星月神最近的踪迹,查到些什么吗?”
“除了武道大会那次出现过,就再也没听说他来过人界。不过,属下听说少城主也派了探子在监视星月神的行踪。”
“独孤渌雪,她查星月神做什么?那个跟星月神一起的少女呢?”
“那个叫慕子夏的少女前不久被天云门门主取消武道大会资格,就再也没露过面。”
啪———
斗篷人气的袍子一挥,掀翻了桌上的东西。
“那个蠢货!”
慕子夏,慕子夏就是那个人的名讳。
想起顾远山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刚愎自用的废物,他就气的想发抖。报消息也只说祁聿,不提慕子夏,谁给他的自信瞧不起别人。
若不是他瞒报一层,让他错过了最早发现慕子夏的时机,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要不是那个蠢货还有用,真是杀一万次都不够他泄愤的。
惶鬼见斗篷人久久不开口,问:“那大人,需要监视少城主那边的行动吗?”
被他问起,斗篷人才似是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默默探查,他们有的线索,我们也得掌握,魑魅魍魉都派出去,不能让慕子夏先一步落在城主府的手上。”
“是。”领命之后,惶鬼消失。
斗篷人手指轻抬,拿出那本神主册,页面翻到最后记录的那一页。
那是一张肖像画。
少女清冷绝艳的容貌跃然于纸上,众星与月拢金乌的纹路长裙,手持光刃,眼神冰冷的傲视着所有人。
仿若在昭告所有人,你们都不配活在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