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八十！”

“八八你妈了巴子！”

小九儿把大斧头一扔，坐在树桩子上，喘着粗气。

哎呀我的腰呀！

哎呀我的腿呀！

哎呀我的波棱盖呀！

哎呀我的胳膊呀！

一下午啥也没干，眼看都天黑了，就他妈在这八十了。

“爱谁谁吧，谁来老子也不干了！”

小九儿擦把汗，看下厨房后窗户，心里这个委屈。

“月牙儿也是，看着我在这挨累，她也不说和马姑娘说说，让我歇会！”

冤枉人家月牙儿了，自打小九八十开始，月牙儿就在后窗户里边，揪心的看着。尤其是看他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难过得不行。

可是马姑娘，一句话让给她堵死了，“大老爷们，干点活怎么了？你看他那小身板，能打过谁？还不趁着现在日子消停，赶紧练！”

直到小九儿扔了斧头，真的砍不动了。月牙儿赶紧扔倒了一碗茶，又偷偷的加了勺蜂蜜。

大帅内宅的厨房，好东西多着呢。

“小九儿，喝茶！”月牙儿笑着端茶过来。

朱九有气无力的笑笑。

“小心烫，俺偷偷加了蜂蜜呢！”

甘甜的茶水，从口腔到胃里，身上似乎没那么累了。

“月牙儿？”

“咋了！”

小九儿放下碗，“给俺靠一靠！”

“啥？哎呀？”

月牙儿惊呼声中，小九儿脑袋一歪，整个人靠在了月牙儿宽阔的肩膀上。

“你？”

羞死了，月牙儿感到心，砰砰的跳，似乎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一样。想去推，可是胖乎乎的小手，刚碰到朱九的脑袋。

就跟摸了滚烫的铁似的，马上缩了回来。

感受小九的呼吸，感受他的重量。月牙儿站在那，浑身都是僵的，燥热的。

“嗯！”

过分的是，小九儿感觉到舒服，鼻子里发出惬意的声音。脑袋还人家的肩膀上，来回的晃悠。

月牙儿感到，自己的脸颊，烧了起来。

“咦！”马秀英刚进厨房，就从后窗户里，看到这一幕。

“呀，你个小王八蛋，还挺会占便宜！”马秀英撸起袖子，怒气冲冲往外走，“天还没黑透呢，就开始占便宜，谁给的胆子。本想饶了你，以后你天天来砍柴！”

“月牙儿！”

小九儿嘴里哼唧着，“你肩膀真软和！”

月牙儿一动不动，跟电着了似的。

“现在要是有一罐可乐就好了！”小九儿继续说道，“我喜欢罐装的，不喜欢瓶装的！”

“朱九！”

正舒服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声大喝。只见马秀英，气冲冲的走过来。

“咋地了？啥事呀？”小九不解。

可是他身边的月牙儿却明白了，双手一推。

“哎哟！”小九儿猝不及防，倒在了砍碎的木头里。

“朱九，你个小王八蛋！阿，俺让你干活，你在这干啥呢？欺负月牙儿？”

马秀英气势汹汹，月牙儿一下横在两人中间，连连摆手。

“大姑娘，不怨小九儿，是俺看他累了，让他靠一下。”

“还有你！”马秀英气道，“月牙儿，你是个大姑娘呀！就这么让他挨着，你臊不臊，这要是外人看着了，还得了吗？”

“老俺忍你很久了！”

小九儿从木头堆里站出来，脑袋上还道。

“马姑娘，俺在这干一天活了，还不许俺歇歇？”

朱九的小脾气上来，你爱谁谁吧！嫂子咋了？那是以后的事！

“谁不许你歇了？”马秀英道，“你都歇到月牙儿身上了！”说着，似乎被气笑了，“再说，你一个爷们，干点活委屈了你了？”

“没这么干的，这干活还得按照你的说的法儿，跟练功似的？”小九儿说道。

马秀英又冷笑，“你不该练？俺问你，你吃的啥饭？断头饭！你这身板，力气。上战场就是死，就是别人的脱累！”

”小九儿！“

朱九正要还嘴，身后突然有人喊。

回头，周大哥正板着脸看着他。

“过来，恁哥在城外遇到元军了，给人围住了！”

“啥？”朱九脑子里，轰隆一下。

朱重八遇到元军，被围住了！

随后，朱九跟着周大哥，往郭子兴的帅堂那边走，远远的都能听见里面的争吵。

“周大哥，俺哥身边多少人？”朱九边走边问。

“一千多人！”周大哥说道，“刀疤七让恁哥骑马跑，重八犟不听，说要殿后。刚才探马回报，他们让人家围在二十里外了。”

朱九又问，“有多少元军？”

“步兵三千，骑兵一百多！”

说着，帅堂到了。

刚进门，就听见孙德崖在那张牙舞爪的叫唤。

“救？拿啥救？现在谁都不能出城！元军来了，咱们就死守！”

汤和的眼神能杀人，牙咬得嘎嘎响，“不救，重八他们就完了！再说，只是元军的先锋，怕个鸟。”说着，单膝跪在郭子兴面前，“大帅，别人不去，俺带人去！让俺出城吧！”

郭子兴犹豫着，元军的先锋也是元军。为了一千多被围的人出城，值不值得？

万一，遇上了大队的元军，出去的人还能不能回来？

“你去管蛋用？你想死谁拦着！但是你不能带人出城！”孙德崖吼叫，“一兵一卒也不能出城，没准元军就等着咱们出城呢？”

“大帅！”

汤和哽咽着，“让俺出城吧！”说着，不住的磕头，“让俺出去！”

郭子兴叹气，亲手扶着汤和，“汤和，老孙说的有理，不是本帅不让你去，实在是咱们心有余力不足呀！”

“俺不管！”汤和忽然吼了一嗓子，猛地站起来，吼道，“你不让俺带人出城，俺一个人去，俺死也要和俺兄弟，死在一起！”

“放肆！”郭子兴怒道，“老子的话都不听，反了你了！来人，给老子绑起来！”

“是！”几个亲兵，大踏步的上前。

就在此刻，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谁说不救，谁就是陷大帅于不义！”

回头，只见朱九绷着脸，从外面进来。

“小九儿！”汤和被人抓着手，笑着哭，“咱哥俩一块去！”

孙德崖大怒，“小小亲兵，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给俺滚出去！”

朱九看都没看他，走到郭子兴面前，单膝跪地，抬着头，看着郭子兴。

“大帅，外面那一千人，都是咱们红巾军的兄弟，是你的手下！”朱九朗声说道，“今天，要是见死不救，城里一万多兄弟，知道了咋想？”

郭子兴刚要发怒，愣住了。

“你是咱们红巾军兄弟们的当家人，大伙都指望着您！”朱九接着说道，“大伙给您卖命，您怎能抛弃兄弟！”

说着，朱九冷冷的看了一眼，几个吵吵不许出城的将领。

“这些人在害您，今日你不救自己的兄弟。改天，谁会豁出命的救您！”

“放肆！”郭子兴的儿子一脚踹在朱九的肩膀，小九儿倒在地上，又倔强的站起来。

“红巾军，靠的就是义气。连义都没有了，谁还真心卖命！大帅，切莫听了别人的谗言，寒了兄弟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