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眼睛里，再也没有色彩，再也没有温度。

一切都是血红，麻木的挥舞手臂，狰狞的咆哮，歇斯底里的呐喊。

脑海里没有任何意识，只有粗重的喘息，能证明。自己还活着，自己还是个人。

“下去！”

小九儿手里的斧头换成了钉锤，尖锐的锤尖将元军的头盔砸穿，拉出来的时候带着头皮和血肉，还你有头盖骨的碎片。

他不记得，这是他亲手杀的第几个人了。他只是站在城墙上，不停的砸不停的砍不停的剁。

城下，元军的尸体月来越多。

铛铛铛！

元军的阵地突然传来金属敲打的声音，元军潮水一般的退去，在城墙下留了一地的尸体。

“呼！呼！呼！”

小九喘着粗气，无力的坐在城头。

抬头看看刺眼的阳光，原来已经到了下午，不知不觉中，这场厮杀，持续了小半天。

精神紧张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整个人松弛下来，身上每一块骨头都在疼。

“咱们战死的兄弟拉下去！”朱重八似乎永远都充满精力，把一个重伤未死的元军扔下城墙，“这些官狗子，扔城下！”

“弟儿，没事吧！”又忙活了一通，朱重八挨着小九做下，搂着他的肩膀。

“俺没事，就是累！”

小九勉强的笑笑。此时，肚子里却突然咕噜一声。

“娘个比，一天也没人送个热汤上来！”朱重八骂道。

这时，旁边忽然传来惊喜的声音。

“大姑娘上来了！大姑娘来给大伙送饭啦！”

小九顺着声音望去，马秀英一身劲装，飒爽英姿的打扮，带着胖胖的月牙儿和几个帅府的下人，抬着几个木桶上来。

“大伙辛苦了，爹让俺给大伙送了肉汤上来！”

马秀英虽然大帅的养女，但是在大帅亲兵之中，威望很高。据说跟着大帅战死的兄弟，她每月都会给人家里送钱送衣物。

相比之下，大帅的两个儿子就傲气多了，仗打到现在，一次没见到。

马秀英的身边，月牙儿也一身利索的短打扮，正站在大姑娘的身边，一脸焦急的左顾右盼。

“月牙儿！”

小九伸手，笑着大喊。

“小九！”月牙儿在见到小九的那一刻，脸上的担心瞬间消失，提着裙摆飞快的跑来。

“你！”月牙儿蹲在小九的面前，咬着嘴唇，眼角湿湿的，“你没伤着哪吧？”

爱人的关心，是这世上最美好的温暖。

“没事！”小九晃着自己两只手，“就是累，就是饿！”

月牙儿胖乎乎的脸上露出放放心的微笑，随后左右看看，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铜饭盒。

“中午就炖好了，可是城头在打仗，不让让俺们上来！”月牙儿委屈地说着，把饭盒打开，笑道，“怕凉了，俺一直放在怀里！你快吃！”

饭盒里，上面是一层炖的颤颤巍巍的五花肉，下面是洁白的米饭，米饭上沾满了顿肉的汤汁。

“月牙儿！”小九拉住月牙儿的袖子，看着她的眼睛，“你对俺真好！”

“呀！你别说了，吃吧！”

朱重八在边上，月牙儿羞得满脸通红。

“你吃了没有？”小九接过来问道。

“俺在厨房，还能缺了俺地？”月牙儿笑道。

小九笑笑，一口下去。满嘴都是肉香米香，又糯又滑。

咕噜，边上朱重八的肚子也叫了。

“重八哥等着，俺去给你拿饭！”月牙儿起身去打饭。

小九见朱重八盯着他的饭盒，吞唾沫。言不由衷的说道，“哥，你来点？”

“算你小子有良心！”朱重八的大手，直接捏了两块肉扔嘴里。

小九低下头，马上开始狼吞虎咽。

朱重八不屑道，“老子不和你抢呀！”

“慢点，这还有汤呢！”

月牙儿和马秀英一块过来的，看小九吃的香甜，月牙儿说道。

“重八哥，喝口热汤！”

马秀英递给朱重个碗，“这还有烙饼！”

“谢谢马姑娘！”朱重八笑道，可是一伸手，“嘶！”

“咋了？”小九从饭盒里抬头。

只见朱重八的左臂上，一块皮肉翻卷着，血丝凝固。显然，这伤口有段时间了，他自己都没注意道。

“他娘的！”朱重八骂了一句。

“先别动，俺看看！”马秀英俯下身子，用小刀把朱重八手臂边上的衣服割开，露出整个伤口。

“没事，就是擦破皮儿了！”

马秀英的头发，垂在朱重八的手臂上。

向来啥都不在乎的朱重八，此刻的表情却有些尴尬。

“什么擦破皮儿，这是刀砍的！”马秀英轻声说着，掏出一条干净的手帕，撕开两半，细心的擦去伤口边的脏东西，然后又掏出个小盒子，“这是金创药，有点疼，你忍着点！”

“俺大老爷们，还能怕疼嗯！”

小九感觉胳膊忽然一疼，原来是被朱重八两一只大手抓住了。

谁都不是铁打的，肉被砍了，怎么能不疼！

最后，马秀英用剩下的手帕，仔细的把伤口缠好。

“记住，不能碰水！”

不知是疼的，还是咋。

朱重八的脸红通通的，似乎不好意思去看马秀英的脸，眼神低垂，“嗯，俺记得了！”

马秀英点点头，利索的收拾东西。

小九看看重八，再看看马秀英。

这俩人，脸都红了。

害羞啥，你俩早早晚晚的事。历史上一个是皇上，一个皇后。

“月牙儿，走吧！”

收拾完东西，马秀英招呼道。

月牙儿恋恋不舍的看了小九，“你自己小心呀！”

“放心俺没事！”小九故作勇敢的笑笑，“月牙儿，肉干收到了吗？”

“嗯！”收拾好饭盒的月牙儿，低着头，似乎怕一说话眼泪就掉下来，“俺吃了，香着哩！”

说完，转身，“小九，俺走了！”

“走吧！”小九忽然不笑了，“不用惦记俺，俺一定能活着！”

这是小九，对月牙儿的保证。

刚才大家的笑，其实都是为了在对方心里，留下最好的一面。

这世道，人命不值钱，可能上一秒还在笑着，下一秒就变成尸体。

不能让爱你的人难过。

你们让惦记你的人担心。

俺一定能活着。

是小九，给未来的新娘，最好的誓言。

月牙儿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在后院，听说死的人堆满了城墙，血流了一地，偷偷的落了好久的泪。

走着走着，下了城墙的一刻，眼泪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傻丫头！”马秀英抚摸着月牙儿的头发，“你咋不当他面哭呀！”

“俺不敢让他分心！”月牙儿抽噎道，“他在城墙上打仗呢，要是分心”

“既然不当他面哭，现在也别哭！”马秀英说道，“男人在前面流血，咱们女人不能流泪，不吉利！”

小九别无所求，希望大家的推荐票。

有人说，在新人中，这样的成绩算可以了。但是小九不满足，请大家帮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