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一个猝不及防，险些被云团宝扇的威力击中，辛亏他回护及时，切断了附在白毛球上的灵识，才避免了自己被柳叶儿所伤。

“好个泼辣的丫头。”止水心中暗道。他倒不惧柳叶儿知道是自己在操控白毛球，三劫渡和桃花渡之争几乎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明事。

他细细的推算了一番小毛球的行踪，确定柳叶儿他们只能探查到小毛球和子鸣的接触，自己安排与子鸣的事情还是相对隐秘的，他的嘴角泛开一阵邪魅的笑意。

“且看你如何应对。”止水喃喃自语地说。

在云团宝扇的气韵接触到止水灵识的一瞬间，柳叶儿的气韵也如涟漪般在止水心上泛开。他仿佛又看见那个一弯细目如新月，朗朗笑容如春风般的女子。

“止水。”

止水一愣，差点就以为是柳叶儿站到了他的身边。他下意识的一回头，发觉身后空空如也，不禁惨然一笑。

他轻叹一声，忽的沉下面容，将这无端冒头的记忆压制了下去。

白毛球突然被止水抽离了灵识，忽的一抖擞，化作了一小截树根模样的木头。明若急忙拿起那木头看，丝丝微弱的灵识在他掌间游走。

“这……”明若不知所措地看着柳叶儿。

“随他去吧，如今他的法力已全失，只是残留着一丝灵力。且看他的造化吧，今后是继续修习还是气数消殒，就看他自身的命数了。”

柳叶儿从明若手中拿过那木头，端详了片刻，随手一丢将他丢进了身后的树林中。

“如此……无妨吗？”明若不放心的看着那隐在草丛中不见的“小毛球”，总觉得柳叶儿师姐这样处置太随意。

柳叶儿浅浅一笑说到：“万物皆有灵性皆有命数，即便是这样一截看似毫无生机的树根也蕴含着丝丝大道之韵，所以才能有朝一日得以炼化为地灵根。生死之事看似简单却不是你我可以随意操纵，所以交由天地去处置、大道去决断才是最公正的。”

明若听着不觉感悟丛生，话说他还从没有听柳叶儿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忍不住冲着柳叶儿微笑起来。

“那子鸣……”明若一边思忖一边说着：“弟子倒以为可以不必打草惊蛇。今日龙欣儿一闹他必心生警惕，我们不妨看看他接下来究竟有何打算。况且……”

“况且什么？什么时候开始吞吞吐吐了？”柳叶儿嗔笑着追问。

“况且我总觉得总教习似乎有所察觉，不过他老人家修为深厚、洞察一切，也许有什么安排也未可知。我们还是不要冒然行事，以免冲撞了总教习的筹谋。”明若说到。

柳叶儿眉尖一挑，伸手在明若肩膀上重重一拍：“可以啊，用上兵法了？！”

明若龇牙咧嘴的跳将起来，敢紧跳出和柳叶儿在一起的保命距离。

桃花涧上忽然微风轻起，摆渡船头的铃铛迎风叮铃铃的响了起来。柳叶儿眉头一紧，原本还要逗弄明若开心，这一下也是赶紧收敛了心神。

自从上次渡过珠儿之后，绝情渡平静了好一阵子。这一声铃铛响起，只怕这平静就要被打破了。

柳叶儿看了明若一眼，身形已是飞在半空之上。只见河面上渡船悠悠，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满身沧桑满脸落寞的倚船而来。

她一身鲜艳华贵的红妆显然是嫁衣无疑，但衣着凌乱、钗缳歪斜，面容憔悴，甚至是有些灰头土脸。不知是经历了什么在大婚之日如此落魄。

明若乍看，不禁心下一沉，顿觉又是个“珠儿”翻版，不由叹息这情深之人为何总是情伤至深。

“师姐还需多加小心。”明若赶紧向柳叶儿传声到。

柳叶儿轻轻点头，再定睛一看，这女子的面容似有几分相熟之处。

她散出一缕灵识，细细探查这女子的来由，不觉更是皱紧了眉头。

这不是别人，正是她被师父罚在静思崖思过之前摆渡的那名女子——林芸！

柳叶儿当然记得这女子，更记得楚淮问自己是否为她配备了什么技能装备。她当时正为改革之事赌气，实实在在是未曾给她任何加持就让她穿越到了侯府。现在瞧来，这一路也是坎坷至极。

柳叶儿深吸了口气，缓缓出现在林芸面前。还是她俩初见时的模样——淡粉色的薄纱短上衣，青绿色肚兜罩在纱衣下若隐若现，深绿色的府绸灯笼裤，手持一柄绣着半枝柳叶的团扇，若有若无的摇曳着。

林芸看见她沉如死灰的面庞上流动出少许颜色。“我记得你。”她有气无力的说着。

“欢迎姑娘回来，姑娘这一趟穿越已到终途，该是送姑娘回去的时候了。”柳叶儿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温柔，毕竟对这样一个失魂落魄的人谁也不能开心的敲锣打鼓恭喜她穿越得成。

“回去？”林芸的眼眸里翻滚起泪水，仿佛不明白自己哪里是来路哪里是归途。

“是，回到现世去，还做你的林芸。”

“啊……林芸……”如断线的珠子般一串串眼泪扑簌簌的掉落下来，看得柳叶儿都心疼了几分。

“如果我没有记错，自己是因为跳桥才穿越的吧？”林芸惨然一笑，现世的记忆正在点点醒来：“回去会继续跳桥这个过程吗？那不是也是死路一条？这世道，无论我是林芸还是宝茹，都难逃纵身一跃的结局，倒是妙得很。”

“什么样的宿命本就与什么样的世道没有关系，只在于你是谁做什么抉择。”

虽然每每被穿越人的故事打动，但到底是见惯了生死，柳叶儿对那些心怀执念的人总是有几分不屑。

“你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应该是我来的，哦不，是我要回去的那个世界的一句话：性格决定命运。你想说的是这个吗？”

柳叶儿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明若在岸边，全神贯注的关注着这一切。这是他第二次真正接触穿越人，当然试炼时的那位大娘不能算数。他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些人不论穿越时经历了什么，到最后都是遗憾连连、伤心满满。

每一个穿越人都是这样吗？还是绝情渡这个特殊的地方专摆渡这样的人呢？明若想起大家总在议论的这里是个受诅咒的地方，不禁关切的看向柳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