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卫府大营的校场上,两条人影手持兵戈正斗得难分难解,围观的军士们也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喝彩。
薛仁贵从小就弓马娴熟,自从来到南山卫府做校尉后,每日勤武操练从不断绝,一心盼望着哪天有了战事,自己能上得了战场斩将夺旗。
“侯爷若是能接住属下这一招,那属下甘拜下风!”
薛仁贵气冲斗牛,同龄人中还无人是自己对手,萧冉虽然精于武艺,但想来也接不住自己这刚猛无匹的一戟。
而站在他对面的萧冉手提一杆长棍,朗声笑道:
“尽管放马过来,且看我如何破你!”
今天萧冉心血来潮,打算找薛仁贵比试比试,看看这三箭定天山的无敌猛将究竟是怎么个厉害法,也正好应证应证自己的武艺,最近忙于发改委的事物,竟至有些荒废了,这可不行,本侯的看家本领不能丢!
只见薛仁贵微微吸气,胸腔便立刻涨鼓了一大圈,活像个蛤蟆似的,手上也随之青筋暴起,捏得掌中的方天画戟咔咔作响。
这聚力提气的架势倒是闻所未闻,感觉就像是便秘似的,萧冉嘴上嘀咕着,心中却不敢放松警惕,异人么,难怪一顿吃那么多,不过自己来大唐见过的异人还少么?家里就有一个,只是还在皇宫里遭罪……
“着!”薛仁贵大吼一声,双腿突然用力,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朝这边奔射而来,在太阳底下闪着寒光的方天画戟高高举起,如同一只巨大的铁锤像萧冉脑袋上砸去。
萧冉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躲开,这家伙本来力气就大,看这所向无前的气势怕是不能硬接啊,可转念一想,要是自己躲开那不就输了?怎能让这家伙如此嚣张?
萧冉心一横,快速将掌中水火棍在膝盖一顶,握着断成两截的短棍迎了上去,老子用两根棍子总能接住吧?
场下二人的巅峰对决让一众围观的士兵屏住了呼吸,就连老方和许康都悄悄为自家侯爷捏了把汗。
“哌”的一声,萧冉手中的两根棍子应声而断,然薛仁贵的方天画戟威势却不见任何滞缓,萧冉一凛,立刻朝身后疾退,心中直骂娘,这混蛋力气怎么这么大?看这架势怕是连石头都能被他劈成两半!
见萧冉主动避退,薛仁贵也不再追赶,单手持戟站在原地露出十分欠揍的憨笑:
“呵呵,侯爷你输了!”
“好!……”围观众人也爆发出一阵阵叫好,除了老方和许康,居然所有人都一边倒的支持着薛仁贵…
就连牛敖和纥干承基也不例外…
这可把萧冉给气坏了,他娘的,今天面子丢大了,要是老子用的是自己的兵器,未必接不下薛仁贵这一击,都怪李二那个饕餮性子,见着什么好东西都想据为己有!
老方心思最是活泛,见自家侯爷受了侮辱,连忙叫嚣道:
“仗着兵器之威算什么本事,若侯爷穿自己那套兵甲,必定能打得你屁滚尿流!”
“不错!侯爷只是因为兵器不利,否则结局难料!”许康也出言相帮,自从上次的撒尿事件之后,这两个家伙心有灵犀得厉害,关系也是愈发的亲密了。
萧冉摆摆手,故作大度的说道:
“输了就是输了,本侯说话算话,这就叫人给卫府大营送二十头羊过来!”
老方又十分合时宜的喊道:
“侯爷大气!”
旁边的军士一听有羊肉吃了,也跟着起哄喊道:
“侯爷大气!侯爷大气!”
一时间场子变得闹哄哄的。
萧冉感觉自己就像在阅兵似的,笑着挥手致意,恩,有种领导人的感觉,老方和许康一下子就把场子都给兜回来了,回头就给这两个家伙再发几贯赏钱!
接过纥干承基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正欲离开,没想到这家伙也嬉笑着凑了上来:
“萧侯什么时候也和下官来一场比试?也赌二十头羊如何?”
滚!当老子是冤大头么?估计这家伙刚才也瞧出了点门道,知道自己弱点在哪,不长与硬碰硬,否则就凭他那点家底,一到休沐就去喝花酒的家伙,买两头羊怕是都够呛,还敢上杆子赌二十头?
牛敖在旁边也跟着起哄:
“老萧和他赌,我看好你!”
萧冉皱了皱眉,卫府的军饷都是由兵部直接拨付,莫非出了什么幺蛾子?一个个脸都不要了,想打土豪么?老子可不傻。
“怎么回事?”
发改委虽然总揽终南县的大小事务,但绝对不包括军队,以李二的王霸性子怎会允许有人在地方上军政大权一把抓?即便是南山卫府只有千把人,又即便长安十六卫大军可以做到朝发夕至,但规矩就是规矩,所以关于卫府的一切,萧冉从来都不曾过问,谁知道南山有多少百骑司的探子?
纥干承基和牛敖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决定谁开口,就在萧冉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牛敖最终还是率先站了出来。
“自打去岁雪灾后,卫府的粮饷就再也没有足额配给过,几乎只有从前的一半,之前闹灾也就罢了,兄弟们能理解,可这都开了年了,怎生还是如此?吃不饱还怎么训练,老萧你看,要不你让韦晋给卫府支应点?我都找了他好几次了,死活不给,说是要你的手令……”
“为何减半?你就没问问你爹是怎么回事?”
萧冉十分好奇,大唐初期也有克扣粮饷这种事情发生?真是长见识了,也不知道侯君集这个兵部尚书怎么当的?上回占地修宅子被撸掉后,不知道找李二怎么哭诉的,大朝会时又官复原职,李二做事情真是一点节操都没有!
“问了,我爹说他的右武卫也是如此,叫我不要多嘴,熬过这段时日就好了……”
看着牛敖委屈巴巴的模样,萧冉会心一笑,牛进达生性谨慎,碰上这种事情他从来都不会是第一个出头的人,估计这跟朝堂上的文武之争有莫大的关系,怕是借着赈灾之事名正言顺的要削弱兵势,再给他侯君集十个胆子也不敢克扣大军粮饷,多半也是没法子了,不想裁军自然就得饿肚皮,房玄龄提出的十六卫大军新的编排方案是一卫最多只能一万五千人,左右监门卫等一些驻守队伍则只能八千人,而实际上右武卫现有一万八千余人,至于左右卫那就更夸张了,二万五千人,已经严重超编了,只是这样跟文官对着干,最倒霉的还是长安附近的折冲府,本来折冲府人就不多,属于维护地方治安的武装,裁谁也不会裁卫府,其他道州卫府的粮饷都是兵部发函请当地州一级的长官就地发放,而长安附近的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文官们都盯着呢,听说连太子六率都严重缩水了,再这样下去该解散了!
也罢,看谁熬的过谁!萧冉忽然朝牛敖眨眨眼:
“打我一拳!”
不愧是经常一起鬼混的兄弟,马上就明白了萧冉说打算,十分不客气的一拳擂在萧冉肩头。
萧冉夸张的捂住肩往后倒退了数步,指着牛敖颤声说道:
“他娘的,老子又输了!老方,再去牵二十头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