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五爷长长叹息:“当年傅小将军一身白铠,一柄银枪,一匹烈马,在许封城门口,于万军中取敌军上将首级,何等英姿飒爽。许封城一战,谁人不闻傅庭河?”
傅庭河当然记得许封城那场战争。那是她以少胜多的一场漂亮的仗。
只是她倒不是记得什么使她威名远扬的功绩。
她记得的是,那天她打了胜仗后,与大军汇合。在所有人祝贺称赞她时,有人给她送上了一碗长寿面。
那日是她的生辰。
“可惜啊可惜,最后落得那般下场。”黄五爷露出惋惜神色。
傅庭河附和了几句“可惜”,舀了一勺药,吹了吹喂给晏则修。还好这人没真昏睡,进食还是能自己进食的。
她微微歪头,凝视着晏则修那双漂亮的眼睛,叹息:“兄台,你什么时候醒啊?”
你不醒,我难安。
数日后,她的心愿成了真,只不过,这次重逢,并非如她意。
她如往常一般,和黄五爷一起去给晏则修送药,结果她刚要推门,门就开了。
她微微抬头。
雪白袍,乌墨靴,青玉冠,少和剑。
冬日清晨,雪覆梅枝,万物寂静,唯有几只小麻雀跳到庭院中,叽叽喳喳觅食。
她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俊朗的面容有些苍白,双目透着清冷,垂眸看着她。
傅庭河眨了眨眼:“你醒了?”
“嗯。”晏则修点头。
不是木偶人,也不是乖巧。她面前这位,是恢复神智的晏则修。
傅庭河看着他,一时竟缓不过神来。他向来沉默寡言,如今似乎与她也没什么说的,轻轻绕过她,走了出去。
黄五爷叫道:“好家伙,你可总算醒了!快,告诉本大爷,你把本大爷的钥匙弄哪儿去了……”
傅庭河转身,拨开聒噪的黄五爷,跟到他身边,脚步轻快:“你竟好了。真是神奇……好了便行。”
他步伐较快,傅庭河忍不住问道:“你去哪儿?”
晏则修停顿了一步,淡然道:“寻我兄长。”
傅庭河心道,这个人好无情,恢复神智后居然不和她好好叙旧,也不问她的情况。随后想到,自己如今带着面具,是傅梨的身份。他兴许是认不出她。
她驱散了心中失落,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晏则修微微放慢脚步。
二人出去后,迎面遇到了晏止。
晏止万分惊讶:“阿停,你好了?”
晏则修行了个礼:“兄长。”
晏止拍了拍他的肩,似乎放下了心:“醒了就好……你是怎么醒的?”
晏则修道:“我也不知。”
晏止对傅庭河行了个礼:“阿停能苏醒,还要多谢傅姑娘的照顾。”
傅庭河看着晏则修,笑道:“是晏少主吉人自有天相。”
晏则修对她认认真真行礼道谢:“救命之恩,晏某没齿难忘。”
傅庭河背着手,轻轻踮脚,有些小雀跃:“那你可要记一辈子了。”
晏则修微微一愣,转而颔首:“嗯。”
晏止道:“傅姑娘,家中来人催我兄弟二人回家过年,如今阿停又醒了,我等也要告辞了。”
回家了吗?
黄五爷当即叫喊起来:“不行!本大爷的钥匙还没找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