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的房门被人猛的踹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微凉的夜风瞬间涌入,带着酥麻的触感,让人猛的一凛——
夜,黑的深沉,几颗繁星在天幕中闪着点点的亮光,静谧安详。像是突然踏入世外的秘境,一切都是最原始最纯净的模样。然而微风拂过,吹皱了天幕,云层暗移,如卷似潮般涌入星夜,翻起汹涌而又诡异的浪潮。由远及近,淹没星河,吞噬一切。
几人顿时被眼前的异象惊的傻了眼。不过一瞬的功夫,定睛再看,却只是绣着流云的锦屏一座,哪来的夜幕?哪来的繁星?
为首的黑衣人眸色暗了暗,提了剑,挽了个剑花,示意身后的几人入内。
“谢轻河的房间,注意留活口、不要弄死了。”阴沉的话音刚一落地,黑衣人便分散了开来,其中一人提着剑朝着床榻直奔而去。
“唰”的一剑割下床幔,只见床榻之上锦被掀开,皱成一团,根本没有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不在床上!”冲在最前的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同伴,摇了摇头。
站在一旁之人眯了眯眼,飞身闪了过来,伸手摸了摸被褥,冰凉一片,心想这谢轻河怕是听见动静早就躲了起来。又抬头环顾了下室内,格局简单、一览无余,没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也不知他躲在了何处。
“搜一下,注意有没有暗室。仔细点,那东西说不定在这里。”皱了皱眉,想起自己的任务,黑衣人收回了手,低沉着声音说道。本想抓了谢轻河用来要挟谢易平,如今人跑了倒也没什么大碍,趁早找出那样东西才是重中之重。
“是!”几人领命,立刻四散开来。
床下、柜格、条案、书架,均被一一翻过,甚至连隔板,都被拆了开,看有无夹层。刚才还整齐有致的厢房,瞬间一片狼藉,变得惨不忍睹。
一名黑衣人执着剑在地上细细敲过,地砖厚重,发出沉闷的响声。地下没有密室,他对着领头的那人微微一摇头,便见他转过脸,将视线投向书柜之后。黑衣人会意,连忙一把推倒书柜,在墙壁上敲了敲,也是回声低沉,没有机关的样子。
为首之人的目光沉了沉,不疑有他,一抬手,几人撤出门外,飞身上了房顶。
“偏院二十七人,都已解决。谢轻河不在,也没找到东西。”先前入屋的黑衣人收了剑,对那个一直站在屋顶没有动过的人低声禀报道。
那人此刻正背着双手,眼神阴冷的盯着一片死寂的南院,还未说话,一支精钢的短箭带着破空之响疾速袭来。速度之快,叫人猝不及防,用的竟是弓弩。
然而短箭还未近身便被人出剑挑飞,落在房瓦之上,发出“铛”的一声。那个站在房顶发号施令的黑衣人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露出不悦的神色。区区淮中一个富庶之家,竟然在府卫身上配备了杀伤力如此强劲的兵器?!
要知道在南秦之地,精钢产量稀少、把控极严,除了官府和皇室,寻常人家根本连见都见不到,更别说用在这样的短箭之上。可这种十字弓弩,不配上精钢短箭,而只用木箭铁矢,便只能发挥一半的效力,断然不会有这样的冲劲和杀伤之力。
这谢家……绝不是一般医药世家那么简单!
恍惚之间,第二支、第三支,接连不断,支支劲射而来。
“什么人!”一队府卫点着火把奔来,手上弓弩对着房顶数箭齐发,不留一丝余地。
黑衣人甚有默契,也不恋战,留下两人飞下房顶,和府卫打斗在了一起,其余五人却是朝着不同的方向,几下纵跃便消失了踪迹。
“快,先去看下南院的情况!”来人是今晚值夜的管事,见动静这么大,南院之内竟是毫无声响,心下大叫不好。
手下动作很快,不过一会便折了回来,却是结结巴巴,脚下打颤,吓的连话都说不清楚。“死…死了…都死了……”
“谁!谁死了,说清楚!”啪的一下一个巴掌呼了过来,前去打探之人似是清醒了一些。
“南院的下人,福婶、小菊、阿蔡,都…都死了……”那人一脸惊魂不定,双腿微微发抖,连站都快要站不住。
虽说平日时不时的有些毛贼来打谢家主意,但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甚少伤人,更别说会有‘杀人灭口’这样事情发生。可今日的南院,一片血腥,恍若人间地狱。那些白日还笑着和自己说话的人此时正一个个倒在地上,伏在床榻之上,直勾勾的瞪着双眼,一幅死不瞑目的样子。甚至连他们身下的鲜血都尚未凝固,汩汩的往外流着,沁湿了地砖,发出阵阵让人作呕的腥臭之味。
亲眼见到如此一番景象,叫人如何镇定的下来。
“少爷呢?!”见手下两眼一翻,似要晕过去,虎背熊腰的管事连忙揪起他的衣领,将他生生拎的离地半尺。
“少…少爷…不…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什么叫少爷不见了,一个大活人怎能不见了?!”管事心下大惊,额上渗出豆大的汗滴,死了几个下人倒还好说,可这谢家的宝贝少爷竟然不见了,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这责任谁能担待的了!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找!”管事抬脚踹向瑟瑟缩缩的手下,直到那小子招了两人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才抖了抖手,惨白着脸转身一一安排道,“你,赶紧去叫醒所有人,让他们分成几队,在府内巡逻,见到穿黑衣的人,一律不要放过。你,去通知刘管家,将这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还有你,务必抓住这两人,不能让他们跑了!”
几人领命而去,站在南院门口的人却是紧皱了眉,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来。怎么好端端的,出了这种事!整个淮中城,谁胆子那么大敢在谢家的头上动土!
今日的谢家,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