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位可是南秦的靖阳王殿下秦君璃?”
朴素至极的马车一个晃荡,便趁着将明的天色从君家门前离开。
观真看向车内一身躁郁的上官明修,嘴边的话绕了好几个来回,最后终是没忍住,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口。
上官明修听见那三个字一顿,慢慢放下揉着额头的手指,蹙着眉扫了观真一眼。
少年被自家公子凌厉的视线一扫,连忙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在心中暗骂自己的多事。
明修公子和云夜族女肩负重任,这些年在九州大6天南海北的找寻族人,又为了找齐姒族圣物玄铁卷不惜以身涉险,牵扯进南秦的皇权之争。
他们二人同那位靖阳王殿下交情匪浅也在情理之中,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多事插嘴了?!
只是
秦家,可是当年害的姒族支离破碎、族人流离失所的罪魁祸,明修公子、云夜族女同秦家后人这样牵扯不清,就不怕再给女族带来新的灾祸吗?
握拳的手紧了紧,观真压下心中的不安,看了眼窗外马车行进的方向和蒙蒙亮的天色。
忽的瞳孔一缩,猛的抬起头看向闭目养神的那个人“公子,我们这是要去”
寅时将过,卯时未至。
虽然天色隐隐了亮,却在乌云的遮蔽下恍若黑夜降临,预示着新一风雨的来临。
碧梧院的灯烛烧了一夜。
烛火在气流的浮动下左右摇晃,出微弱欲灭的光。似乎再来一道劲风,不,或许只要袖风一扫,这要灭不及的烛火便会彻底偃息下去,变成青烟一缕。
“唔”
床榻上的人睡的极不安稳,皱着眉翻了个身。
曾经如玉的容颜被一片苍白替代,不仅失了血色,还不停的向外冒着虚汗。
汗滴豆大,凝结在那人的额头上,将乌也浸了湿,一缕一缕的纠结在一起,显得万分虚弱狼狈。
吱呀
一声几不可察的轻响,带入一阵凉意。
外间的珠帘被这凉意带的晃了晃,不过一瞬便又归于沉寂,仿佛什么都没生过一样。
意识不清的女人本能感觉有些不对,强撑着睁开眼。
然而高热还未退去,就算勉强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也只是一片昏暗模糊。
莫说人影了,就连屋内的铺陈摆设也是影影憧憧,看不大真切。
“唔”
眉头皱了皱,病中的云夜想要开口唤人,奈何喉中火辣辣的疼,像是千片万片的刀刃从嗓子眼上划过,留下一片血淋淋的伤痕,让她只能出浅浅的轻吟。
忽的眼前一暗,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视线。
还不待昏昏沉沉的女人反应,温热的液体便沾上干涸欲裂的唇,浸入口中,顺着火辣辣的嗓子缓缓注入体内。
恍若久旱之后的甘露,丰盈充沛,源源不绝,瞬间将人从艳阳高照、了无生气的荒漠里拯救了回来。
“小非”
躺在床榻上的女人感觉有人拧了温热的帕子,细细的为自己擦了额上的汗,也睁不开眼,就这样薄唇微动,吐出两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为她擦汗的男人手下一顿,似乎并未听清她说了什么,却剑眉微蹙,俊逸冷肃的脸上闪过些许怔然。
可三步开外的云非却一个瑟缩,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在心中叫苦不迭:
宗主大人啊求您老人家赶紧醒过来吧,不要再惹事了!!
云夜昏昏沉沉,自然感受不到云非的怨念。
而此时秦君璃眼中只有那个让自己爱深恨切的女人,也是无暇顾及他的异状。
只见男人伸手探了探云夜额上的温度,见不再滚烫灼手,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却转念一想,又伸手掀开厚被,作势要去解女人的中衣。
男人手中的动作将云非一吓,连忙往前踏了一步,惊恐万分的阻止到:“殿殿殿殿殿下!!!不不不不不可!!”
秦君璃的手刚伸出去,便听见身后传来大呼小叫的抗议,不悦的转过头,瞪向碍事的那个人。
“殿殿下,我家宗主毕毕竟还未嫁人这这样不好吧”
一句话说的瑟瑟缩缩、断断续续,待最后一个字落地,开口的离宗弟子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上下都被湿了个透。
“嫁人?”
床榻边上的男人闻言手指一紧,皱着眉头缓缓重复了一遍。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划过屋内沉闷的空气,却像刀锋一般锐利,瞬间将云非定射在当场,连动都不敢动一分。
“呃不不不我的意思是”
由于秦君璃身上的寒意太甚,气氛一下子冷到了极点,云非的舌头似乎也被周遭的冷气冻了住,不知该怎样说才能消弭这位殿下的怒气,只是下意识的否认。
他真是蠢,怎么能在这位殿下的面前提宗主嫁人的事呢?!
“嗯?”
可对方似乎较了真,也不打算放过他,真的就这样收了手转身,来听他所谓的“意思”。
“这这个”见秦君璃的视线扫了过来,云非突然有些后悔。
这位殿下要脱就让他脱嘛,反正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非要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呢?!
“殿殿下和宗主尚未成婚还还还、还是”
“还是什么?”
不屈不饶,势必要让对方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啊!宗主!!您醒了!!”
煎熬中的离宗弟子忽地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欣喜万分的看向床榻上的女人,让秦君璃也心中一惊,连忙转过头来。
奈何视线还未落地,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响。
竟是云非扔下自家宗主,慌不择路的夺门而逃,一溜烟的消失在了碧梧院的墙头。
“哼!”
“呵。”
不屑的两道冷哼。
一道出自那位靖阳王殿下,另外一道却是从隐蔽的梁上传出。
秦君璃听见动静,抬头给了个警告的眼神。那位寸步不离的王府暗卫会意,连忙身形一动,就着呼啸的冷风就飘飞而出,也消失在了院中昏暗的天色里。
屋内没了人,一切静谧的只剩窗外的呼啸风声。
床榻边的玄衣男人这才沉了气息,悠悠转过头,看向昏睡中的女人。
不曾想,竟是对上一双清亮的眼。
眼神清澈,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却在映上男人俊逸非凡的容貌时,多了一种缱绻醇厚的味道,让人只想沉溺在这不可自拔的温柔中,心甘情愿沦为绕指的柔软。
“阿夜,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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