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车到了市医院，沈飞终于在病房里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三哥。

郭振曾经不止一次向沈飞描述过三哥的容貌和性格，所以沈飞在见面之前心中已经有了三哥的大概轮廓。

但是真见到之后，沈飞觉得郭振这人描述别人形象的能力实在有点惨不忍睹，

在他口中的三哥怎么着也是个脸满脸横肉刀疤、眼神阴冷的老流氓头子，

而沈飞此时见到的却是个面色白皙还有点秀气的青年帅哥。

三哥正好醒着，看见沈飞他们勉强笑了一下虚弱问道：“都是郭子的朋友？”

鲁薇在这群人里年纪最大，她点点头直接开门见山道：“有件事我们想问一下您的意见。”

“什么意见？”

沉默许久的郭振终于开口了：“三哥，我们想带你去京都医院治病。”

“什么？”三哥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局非常震惊。

“去京都的大医院，你手术的成功率会提高到90%。”鲁薇接着说，“在省医大，只有50%。”

三哥缓缓摇头道：“我钱不够。”

沈飞这时站出来对三哥说：“三哥，我是郭振的朋友。我想问您几句话。”

看沈飞一个小毛孩子，三哥笑了笑道：“你说。”

“郭振算不算你的亲人？”

“算。”

“如果你有意外，郭振会不会伤心？”

“会吧。”

“如果你有意外，郭振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

“如果你有意外，郭振会不会觉得自责？”

“……”

“我不认识您，但我是郭振的朋友。我不希望这些事发生，您说是不是？”

“……”

沈飞说：“我的话说完了。”

所有人都带着笑意看着三哥，三哥只好举起双手感叹道：“郭子交了好朋友，我投降。”

郭振面带欣喜地看了沈飞一眼，眼神里包含着无尽感激。

沈飞则对他轻轻摇头，表示不用在意。

去京都治病的事就这么定下来，鲁薇特别嘱咐了人去陪同。

她办事，沈飞很放心。

临走之前沈飞问了鲁薇一句废话：“现在是4月吧？”

“没错。”

沈飞又想了一下，嘱咐她：“找两个精通英语的，去……白头鹰国的斯坦福大学转转，看看有没有想要在网络发展的人，接洽一下。”

鲁薇听得有点云里雾里莫名其妙，但最后还是点着头安排去了。

两天之后，三哥被接出院，郭振悬在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此人心情好起来之后显示了无比旺盛的精力，沈飞答应送他的电脑也到位了，他每天都玩到半夜，白天还要跟沈飞他们出去逛个没完。

94年满大街的牛仔裤口哨和吉他民谣，沈飞他们没完没了地在街头闲逛，

沈飞他们跟着郭振熟悉着城市角落三三两两的街溜子，时间长了，沈飞始终疑惑于一个问题。

“我怎么觉得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有钱的呢？”

“说好的只抽华子不咳嗽呢？”

在沈飞的印象中，90年代初敢铤而走险的人都挺有钱的，当时特别流行带大笔现金出去做生意，经常有人在南下火车几天几夜不合眼地等待机会“拎包”。

还有出国跟外国人以物易物的，或者走私香烟的……然而所到之处看见的混混们一个个都是只有卖相，穿戴整齐地抽“大前门”之类的便宜烟，更有甚者，直接捡晒干的树叶卷起来抽……

让人觉得惨不忍睹。

沈飞觉得若是十年后想教育学生们不要混帮派学坏，只要把现在混混们的生活纪录片放出来给他们观摩就够了啊。

当然，沈飞同时也想到了三哥，他在清越也是属于能叫得出口的名人之一，连几万块治病的钱都要郭振给他筹。

可见不是越有名的就代表越有钱。

郭振给沈飞的回答则是精辟无比很有道理：“有钱的谁出来混啊……”

沈飞不服气反问道：“那出来混就有钱了么？”

郭振瞬间无语：“大概只是觉得比较自在，别的就没什么了。”

“自在？”沈飞笑了，“其实不就是在固定的一个地方晃荡吗？出了自己这片都容易让人打。”

“其实出来混是很难做到ceo的。”沈飞喃喃自语。

郭振一愣：“ceo是什么？”

沈飞比划着手耐心解释道：“就是首席执行长官，大公司出来管事的。好比明朝，皇帝是投资人，魏忠贤他们那帮太监就是ceo。”

郭振顿时笑了：“原来是这样。”

沈飞也笑着说：“就是这样，出去混，最起码也得当个ceo啊。”

“那我也混个ceo当当吧，哈哈……”

沈飞他们爽朗的笑声一直持续到很多年后，郭振真的当了ceo，还不是一般的ceo。

但那已经是多年以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