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布有极好的吸湿性跟透气性,布面看起来光泽柔和,手感也极为柔软,但并不是很光滑,而且很容易产生褶皱,但即便是如此,在这个时代,对于女子来说,因为其吸湿性跟透气性,已经足够受到她们的青睐了。
所以当白纯拿着那包裹关上门进入房间后,还没有打开她就已经基本上在心里肯定了,包裹里面的布,绝对是“那种”棉布。
不由自主的,白纯开始变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尴尬跟燥热,一股怒气跟紧张也瞬间从心底里升了起来,洁白如玉的脸颊突然间就像是一块儿红布一样,娇艳欲滴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心脏噗通噗通的剧烈跳动着,咚咚咚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一样,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手里拿着那棉布站在房间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乱哄哄的脑子里此时只有一个问号:“他是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我月事的时间?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他怎么知道我今天上街是想买这种布!”
想起今日在院子里,叶青问她需不需要帮自己带什么东西回来,以及那转身前的诡异一笑,白纯此时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难为情了,这让她还怎么见人!女子如此私密的事情,竟然被小叔子知道了个一清二楚,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着身体站在叶青面前,任由他放肆的看着自己一样!
桑树下的某人坐在躺椅上是一动不敢动,紧张的看着那灯光照耀在窗前,同样也一动不动的剪影,他不知道如果被白纯猜出了自己的目的后,会是怎样的情形?
是把自己赶出家门?还是羞愤的上吊自杀?还是一下子从楼上冲到厨房,拿起菜刀把自己剁了喂狗?抑或是一动不动的突然间尖叫一声,然后开始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夜色如水、寂静无声,原本还在院子里肆意游荡的微风,像是也被整座院子里尴尬的气氛冻结了,两株桑树静静的矗立在院子里,此刻仿佛就连哪怕一片枝叶,都失去了往日里的灵动,耷拉着“脑袋”注视着院子里的一切。
就像那躺椅上的叶青,就像那房间内的白纯,如同院子里的所有一切一样,一动不动,整个院子仿佛被时间给静止了。
僵在躺椅上的叶青,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就在他支撑身体的双臂已经开始发抖时,只见那二楼房间里的灯突然间无声的熄灭了,而后整个院子仿佛就像是被彻底埋进了黑夜里。
白纯的心依然是在噗通噗通的跳着,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心跳声,就连外面的那死人都听得见,一手拿着包裹一手在黑暗中伸直向前,靠着自己的记忆力,挪步往里间缓缓摸索着。
直到摸到床沿后,白纯好像是终于找到了庇护所一样,轻轻的脱掉鞋,而后急忙躺在了床的最里侧,整个人蜷缩着身子,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如今还把那包裹紧紧的抱在怀里,紧张的竖起耳朵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也不知道再一次过了多久的时间,就在白纯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后,心脏也不再向刚才那般砰砰砰的跳时,白纯才发现,自己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好像浑身上下都被一层细汗黏贴着,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呸。”白纯此时才注意到,自己怀里竟然还紧紧搂着那包裹,于是急忙红着小脸呸了一声,而后飞速的把那包裹丢到了一边。
“哎哟卧槽。”
就像是她扔的不是包裹,而是叶青一样,刚把包裹扔到床的另外一侧,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叶青的抱怨声,而后便是哗啦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倒了一样。
白纯整个心仿佛又被揪了起来一般,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心里此时此刻则是尴尬的又生气又好笑。
第二日一早,叶青便早早的起床,昨夜里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并不尴尬,毕竟包裹扔上去后,两人就没有再见面,所以对于他来说,也谈不上很尴尬,只是有一些紧张而已。
看了看厨房并没有平日里熟悉的身影在忙碌,而后抬头看了一眼二楼,只见窗户依然是紧紧的闭着,房门紧紧的关着。
即便是他站在院子里打水洗漱、大声的咳嗽,弄出再大的动静来,二楼则依然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收拾妥当的叶青,抬头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二楼,又环顾了一周不大的院子,然后冲着二楼喊道:“那个我先当差去了啊,早饭就就不用给我准备了啊。”
尴尬的说完后,二楼依然是一点儿动静没有,叶青只能是望着毫无动静的二楼,不由自主的摸摸鼻子,以此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但他并不担心白纯会寻短见,毕竟昨夜里她就表现的很镇定,不可能睡了一觉之后,才想起来尴尬跟难为情,然后才起来找绳子寻短见吧。
狐疑的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依然是毫无动静的二楼,眼珠子转了转的某人,还是提高了音量,自言自语道:“不会是自寻短见了吧,这要是上吊死了,舌头伸的老长老长的,跟女鬼贞子似的,得多吓人。”
“去死!”二楼传来一声冷喝,而后就看见窗户突然打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飞了出来。
“啪”的一声,二楼的窗户也关上了,那黑乎乎的东西也掉下来了,躲避过的叶青低头一看,赫然是一方砚台。
正盯着那把地面砸出一个坑的砚台,在看来看去的时候,身后突然间响起了一个声音:“一大早傻乎乎的盯着一块砚台干什么?”
“啊!”浑然忘我的叶青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李横,立刻急了:“你特么的走路不带声音啊,属猫的啊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死人的?对了,你怎么进来的?我家昨晚上没关门吗?”
“我一推门就进来了,你这一早盯着一块儿砚台干嘛?”李横想起刚才叶青专注的神情,不由得继续好奇道。
“哦,没没什么,昨天晚上练练那个毛笔字练的走火入魔了,正所谓不疯魔不成活,就就那个什么了,总之我现在的字很有长进。”叶青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的推着李横往外走去。
二楼的白纯把叶青跟李横的话语听了个清清楚楚,特别是听到小叔子对着那李横胡诌的时候,白纯躲在二楼的房间,不由自主的差些笑出声来。
“东门菜、西门水、南门柴、北门米。武林门外鱼担儿、艮山门外丝篮儿、凤山门外跑马儿、清泰门外盐担儿、望江门外菜担儿、侯潮门外酒坛儿、庆春门外粪担儿、清波门外柴担儿、涌金门外划船儿、钱塘门外香篮儿。”
临安城主要的十个城门,不知道被谁编成了歌谣,每天早上都会有一些孩童,在街坊里欢快的唱着,每次听到钱塘门外香篮儿,叶青都会问李横:“钱塘门外的香篮儿,是不是因为老刘头的三闺女刘兰儿才这么唱的啊?”
钱塘门与东青门相对,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所以叶青跟李横走出坊间,来到御街上之后,基本上每次都能够碰见老刘头,正好从对面的街巷里走了出来。
三婶就在拐角处开了一家三婶子酒馆儿,据说她爷们儿当初也是禁军,一直在法酒库任差,而后有一天就喝酒喝死了,留下了三婶跟一个儿子相依为命。
法酒库同样也造酒,但也从市场上卖酒,主要的职责便是供皇宫用度,或者是祭祀、赏赐大臣们用。
所以在法酒库当差,算是一个好差事儿,也不算是一个好差事儿,谁知道皇帝老儿是不是也让这些禁军试新酒啊,然后是不是三婶儿的爷们,就是试酒试死的啊。
当着老刘头的面,叶青自然是不敢把这样的猜测说出来,老刘头对于三婶儿虽然爱慕,但对于三婶儿已经去世的爷们,一向可是尊敬的很。
所以叶青当着老刘头的面,也不敢胡乱猜测三婶儿他爷们的死因。
三人溜达在还稍显有些清净的御街之上,笔直宽敞的御街是临安城的中轴线,直直往南的尽头,便是皇宫的北门:和宁门。而要是调头往回走,过了东青门跟艮山门,便就是出临安城的天宗水门。
所以叶青他们所住的地方,与皇宫的北门之间,则是隔着一个诺大的临安城,与此同时也便可以知道,他们这些人,其实便是整个临安城内,社会身份跟地位、基本上最底层的百姓了。
“筑九里皇城、开十里天街。”叶青一行三人,在清晨想要从北城走到南城,也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的。
何况,南城对于他们可以说是相对陌生、新鲜的一些地方,毕竟他们平日里的活动区域,基本上就被划定在了北城,很难有机会前往南城那边晃悠。
就像是上一世一样,居住在京城北京南面的人,基本上一年也去不了北面几次一样。
临安城不论是东西南北如今都是极其发达,各种生活用度之物都不缺乏,只是档次高低有别罢了。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在北城满足了他们平日里的生活用度、自给自足后,也没有必要前往南城去做什么。但如今带着差事儿前往南城,视线里的一切,仿佛都带着一丝新鲜的意味。
老刘头甚至在自己将要前往达官显贵、富商大贾的府里当差的路上,隐隐觉得自己好像也因此变得高贵了起来,毕竟南城可都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居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