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是病急乱投医,燕倾城今日在感受到了二叔燕鸿升的步步紧逼后,在与她父亲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可行的对策出来之前,现在能够做的,就是暂时相信眼前这个兵痞的话。
“我告诉你,我这五百两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你给我别忘了,既然我们燕家能找到你,就也能让你。”燕倾城银牙紧咬,努力想要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来警告叶青,但措辞在脑子里组织了半天,也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感觉到很有威胁的话语。
幽儿不明白刚才两人如同斗鸡一样,怎么就一转眼的功夫,稀里糊涂的小姐就愿意给这个禁军五百两银子呢。
不情不愿,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幽儿还是听从了自己小姐的话,飞快的跑进了绣楼里,拿了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
燕倾城接过银票看了一眼,然后没好气的递给了叶青,又再一次警告道:“有些钱可不是那么好花的!明日看过你的办法后,要是不管用,你还得把钱还我!”
“这是银票?现在就有银票了啊?这么厉害啊,不会是假的吧?”叶青接过那五张银票,翻来覆去的看着,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银票,新鲜感可是满满的。
而燕倾城听着叶青的话语,只道是这个兵痞在讽刺她,于是没好气的说道:“我怕换成白银,你还没拿回家就死在了半道上了,到时候我找谁要银子去。”
“不会的,你知道不,上次敢抢劫我的人,坟头草现在都三丈高了。禁军的银子是那么好抢的?放心吧,明天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叶青把银子揣进怀里,而后拍了拍胸膛说道:“燕小姐要是没什么事儿了,我就先撤了?”
幽儿听着叶青自吹自擂的话语,不由得噗呲笑出了声,却被燕倾城第一时间白了一眼:“有那么好笑吗?我们回去。”
说完后,燕倾城便率先转身往绣楼里走去,至于五百两的银子,她还真不太担心叶青会骗她,毕竟骗了她,那五百两银子他也拿不稳。
何况,燕倾城从小在燕府长大,比谁都清楚,想要得到丰厚的回报,那么前期的投资是绝对必要的,如果说五百两银子能够把燕家的危机转换为契机,五百两银子已经是足够便宜的买卖了。
看着主仆二人离去后,叶青再次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胸口,没想到自己来到大宋后,第一桶金竟然是这么赚来的。
虽然有点儿敲诈、讹人的意思,但放在上一世,谁还会在乎那点儿心里上的内疚跟惭愧呢,谁不是睁大了眼睛只认钱呢。
走出燕府后,老刘头已经提前回去了,李横则还在门口等着他,看着他走出来后,急忙跑过来问道:“怎么样儿?什么事儿?不会是看你不顺眼,找你麻烦吧?”
“想多了不是?哪能啊。虽然今天她成心把我的腰牌扔到了地上,但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走,再去趟大瓦子。”叶青拍了拍李横的肩膀,而后往前走去。
“去那里干嘛?”李横莫名其妙,但脚下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往那边走去。
大瓦子在华灯初上之后,更加是热闹喧哗,甚至不比清河坊的车水马龙差多少,只是聚集在这里的人,身份跟地位都相对于低了一些,更是适合三教九流等帮派活动的地方。
一家家酒楼此刻也是人满为患,还未走进那一个个小酒楼,就能够闻到刺鼻的酒味,跟听到嘈杂的喧嚣声。
两人找了一家酒楼,在一楼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李横则是有些犹犹豫豫,如今兜里没钱,每次下馆子都是叶青掏钱,英雄气短的作用下,现在让他进入酒楼吃酒,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抗拒的。
毕竟叶青每个月都会把自己的军饷,拿出一部分让自己给老娘看病,这份恩情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了,现在如果还跟着叶青蹭吃蹭喝,李横的心里则是很过意不去。
看着李横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叶青就不耐烦的说道:“别特么那么多废话,咱俩不分彼此,有我的就有你的,你就坦然的吃吧,而且今日叫你来,是有正事儿跟你商量。”
“什么事儿?”李横一听有正事儿,立刻来了精神,先不管是什么事儿,反正在他看来,自己只要能帮上忙,就绝对不会推辞,他可不想在叶青眼里,自己一点儿用没有。
“先吃饭,吃完了再说。”叶青抬头看了看门口依然还在往里面走的客人,又是不由自主的抖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李横看了一眼叶青的动作,并没有往心里去,自从建康牛首山那次败仗后的第二天,一身鲜血的叶青身上,就莫名其妙的多了这么一个东西,对,还有一个背包,跟一把匕首。
所以此刻看着叶青的动作,倒是并没有感到奇怪,李横跟“叶青”在神劲军相处足足有一年的时间了,战场上也是互相照应,脾气相投,只是近两个月才发现,叶青又多了一些奇怪的举动,跟当初刚认识的叶青,又有些不同了。
吃完饭的两人,还都喝了一点儿小酒,晕乎乎的从酒楼里走出来后,便在灯火通明的大瓦子最主要的一条街道上,缓缓地溜达着。
时不时能够看见一些像是江湖上的人士,在一家家铺子门口出来进去,也时不时能够看到一些身着禁军服装的人,从一家家铺子拿走一小袋一小袋沉甸甸的铜钱或者是银子。
“今天老刘头说起禁军分上中下三等,上等自然是皇城司的人,但整个皇城司也不过三千多到五千人,这个数目自然是不准确,毕竟老刘头又不是皇城司的头儿,但你还记得吗?老刘头后来说的那些话,便是皇城司在地方上获取消息的来源,即便是在临安城里,哪怕是五千皇城司的人,也不可能散布在临安的各个角角落落,所以他们与一些江湖人士或者门派之间,都有着紧密的联系,而那些江湖人便是帮着皇城司打探消息的。”叶青跟李横并肩而行,赌场、青楼、酒楼的生意,在这一带同样是很热闹。
虽然档次比起那涌金楼、丰乐楼,还有新开的斜风细雨楼要低了很多,但丝毫不影响临安的百姓,或者是其他人在这里寻欢作乐,而且这里的一些风尘女子,其姿色比起三大楼里的普通女子也是不差的。
“怎么了?”李横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叶青说这些话到底是何用意。
叶青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想了下后说道:“难道你想这辈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吗?老刘头势利眼一个,你要是想娶刘兰儿,没钱也不行,还得给老娘看病,这也是一笔支出,你想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就这么过一辈子吧?”
“那还能怎么办?谁知道这几个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原本以为在神劲军内,只要勇敢杀敌、敢不要命的冲锋陷阵,怎么着也能捞个差不多的官当当吧,那时候就有银子了,老刘头也就不会看不起我了,但谁知道。”
李横低头叹口气,情绪有些低沉的继续说道:“谁知道他娘的咱俩命这么不好,被贬到了禁军也就罢了,现在又被贬到了燕府看家护院,想想都憋气。不是没想过其他出路,可手臂上刺着神劲军三个字,你走到哪里也逃脱不了一个兵卒的命运不是?”
李横神色落寞,但更多的是无奈,投军原本想要报效祖国、奋勇杀敌,最好是能弄个相当的官儿当当,也能让家里富裕一些,但时运不济,却是接连不断的走下坡路,这辈子,想要翻身恐怕是难了。
“是啊,本来我还想着咱哥俩能够在大瓦子这里找到一些财源呢,今日我来大瓦子这里,看到了那些收保护费的,还想着以咱哥俩的身手,要是能够收服个小帮派啥的,让他们替咱们收保护费就好了,最起码咱们有身上这身皮罩着呢。但今日老刘头一说,皇城司的人可是也有插手这鱼龙混杂的大瓦子一带,甚至这里大部分的酒楼、妓院跟赌场,背后都是皇城司在罩着,于是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死心,皇城司难道就没有留下一点点儿空档吗?”叶青一路行走,特别注意的便是赌场跟青楼,这两个场所,在这个时代,应该说是来钱最快的地方,甚至哪怕在任何时代,这两个场所都是最为赚钱的“好买卖”。
“做梦去吧,这里看似风平浪静,和和气气的,但只要有外来势力想要插手,别说是皇城司,就是其他小帮小派,还有其他禁军就会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他们的利益。就咱俩,还是算了吧,人家撒泡尿的功夫,就能让咱俩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临安城永久消失。”李横想了想,这个主意太不现实了,如果按照叶青的打算,恐怕明年的今日,就是他哥俩的忌日了。
“我也觉得不靠谱,但要是咱们能够跟皇城司沾上边,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咱们岂不是就能控制这大瓦子一带了?甚至整个临安城内,见不得光的生意,咱们就能插上一手了?”叶青看着一家赌场门口,一个身影被扔了出来后,还想要冲进去,但刚一起身,就被人一脚又踹的远远的。
而那人还不死心,还想要往前冲,就看见一个经过禁军的军官,手里的雁翎刀出鞘半截,冲着那赌输了的人晃了晃那寒光凛凛的刀锋。
于是那赌徒起身,看了一眼那禁军后,竟然连身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拍,转眼就跑的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