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看起来成熟老练,却实打实还是个少年。
少年自长安来,是个没有家的人。
虽然长安一度是他的家,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少年不喜欢长城,这里孤独的令人发狂。
虽然他自己是看起来孤僻的不能再孤僻,可那份少年特有的傲气和锐气,在来路五花八门的新兵中依然显得特立独行。
但老兵故意对此视而不见,提着酒壶凑到他身边。
“听说,你自愿从长安来守长城?是犯了什么过失吗?”
“与你无关。”
“谁知道呢?好比前不久有个家伙,主动要求来守长城,像你一样厉害。于是我们可怜的任长官力排众议,对他委以重任。没两天长城的方向就接连被冲击。大家都怀疑他,因为他反常的总要在夜间巡逻,唯独任长官信任他的忠诚。”
少年专注打磨佩剑,似乎无动于衷。
“他逃跑了,任长官的尸体在次日被发现,据说他现在还徘徊在长城外。”
老兵的表情就像在跟信任讲可怕的鬼故事,但让他失望的少年依然以无动于衷的眼神检查着新磨的剑锋。
“正好。”
“正好?”老兵不解的凑过来。
“试试剑锋。”少年不动声色挪挪身体,以一根头发吹向剑锋,立即断成两截。
......
四周空气弥漫着莫名的静谧,连杀戮声都黯淡下去了。
“长城的......叛徒吗?正好。”
李信提剑而,但突然蜂蛹而来的敌人将两人隔离开来。
绯红身影与他仅相隔数人,他们正奋力挥舞刀锋收割着那些披着马贼名号的军人。
这些人既训练有素又果敢残忍,他冷静观察着贼人的动向,企图寻找神秘的指挥者。
不知有什么依仗,贼人凶狠异常,受下一刀就是以伤换伤,他们也要啃下你一口肉来。
当当当当!
兵戈交错,贼人一个个倒下,李信和这样不要命的敌人战斗着实有些脱力。
“呼呼呼。”
携着大量热气的呼吸从肺腑中发出,他额头满是汗水,短发潮湿的黏在额前,身体大幅度运动时,一滴热汗悄然落入了眼眶。
嘀哒。
豆大的咸泪砸入眼帘,李信视野模糊了片刻。
就在他抬手擦拭时,猛然间感受到死神擦肩而过的恐惧,寒冷的刃锋切开空气,几乎撕裂他的身体!
“有刺客!!”这是拳刃划至面前时李信唯一的想法。
强壮的手臂迸发无穷巨力将阔剑侧抽,但横隔而来的剑与那闪着寒芒的拳刃交错而开。
“没挡下!”李信瞳孔一缩,其中倒映着那死神镰刀一般的利刃,以及凭空出现的紫发人影。
难道自己真要丧命于此了吗?
李信眼里满是不甘,他的家,他的长安......他还没来得及实现对父亲的誓言,他还没有夺回属于自己的长安......
怎能这样轻易的死去!
时间仿佛沉静了,李信胸口的符号变得血红,可那拳刃快的几乎能超越时间,正慢慢迫近他的颈脖。
寒刃触入皮肤,李信能感受到喉咙传来的寒凉。
“来不及了......”
体内的血魔之力已经沸腾,可苏醒实在太慢,因为在下一瞬间,他就要被利刃切的尸首分离。
似是天眷顾,在李信几乎放弃抵抗时,一道女孩的轻灵之音突然响起:“以阿瑶之名,独立于山巅兮~”
咔嚓!
利刃刺下,却如同刺在了一道坚硬外壳。
“是你!”兰陵王紫幽之瞳一侧紧盯来人,一男一女一紫一粉,赫然是前两天在沙漠中阻拦自己的那对兄妹!
“是我。”叶池朝他淡笑。
瑶也朝他轻吐小舌搞怪道:“小隐身怪,阿瑶早就发现你咯!”
“你!”兰陵王何曾被人这样嘲讽过,他杀心再起时,一道闪着粉红光芒的短剑旋转切来。
铿锵!
剑与刃一触即分,短剑如同回旋镖一样倒飞回来,落到花木兰手里。
“有姐在,休想伤她一根汗毛!”
由于花木兰这个劲敌加入,兰陵王也无心恋战,如影似魅的身影翻下高墙,随部下退却。
“那是什么人?是他指挥了袭击?”李信望着那消失的声音沉思问道。
花木兰帅气的将短剑插回腰后,“不然呢?真以为姐是叛徒?”
“就这么点人马,也敢觊觎都护府?”李信深觉那人的疯狂,都护府的城墙纵不及长城高原,但历经几代经营,也是非常牢固的。
“可怜的人,没有故乡的人。”花木兰无意的叹道:“没有领土的王。”
李信胸口如遭雷击,想发问却极力压印在自己的喉咙内。
他不应该问太多,他又何尝不是失去家,失去故乡的人。
只听得随着渐去的步伐,遥遥传来女子哼唱的歌谣:“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