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主.席说了,这次一个脑袋十块现大洋,打完了仗凭人头领赏……”六连长史继先挥舞着一只驳壳枪大声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想喝酒吃肉玩女人的,都跟我啊……”
“冲啊……”六连一百多号人齐声大叫,士气倒是满足的,只是昨晚四连、七连遇袭后,其他几个连也没办法好好睡觉,又接连赶了两天路,因而这些大部份顶着黑眼圈的人怎么看都好像透出一丝倦怠,看起来昨天晚宁志远派兵偷袭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兄弟们,给我冲啊……”史继先扣动了扳机,战场的枪声比赛场的发令枪更加残,赛场分的是输赢,但是战场分的却是生死,枪声响起后,一百多人拉开长长的散兵线慢慢向前移动,如同一张巨大的鱼网一般洒向了自救军的阵地!
眼看敌人数量不多,在前线指挥的颜清大声道:“敌人只是试探性攻击,三级机枪碉堡内的重机枪和火力支援组的重机枪、各连掷弹筒全部隐蔽待机,未得命令,不许擅自开火!”
“稳住,不要开火,把敌人放近来再打!”四连长蔡君杰也大声提醒着连里那些略微有些紧张的普通人士兵。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敌人越来越近,但是颜清却并没有下达攻击的命令,居高临下,又有工事为依托的他准备将敌人再放近一百米,他要让敌人的试探性攻击便成一次伤心的死亡之旅!
五十米,平常走路也就半分钟左右,但是史继先的六连却整整走了四分钟,作为一名战场经验丰富的人,他很清楚,如果敌人远远的就开枪狙击他们,那么这些敌人一定是新兵蛋子,虽然此时的步枪其有效射击距离一般在五六百米、七八百米左右,但是想要在这个距离击中敌人,基本只能靠撞大运,远距离开火威慑力实际远大于实质伤害,反倒是白白浪费了子弹,所以很多情况下,衡量一支部队精锐与否,就看他们会把自己的敌人放近到什么距离。
这就好像排枪时代的欧洲战争,双方士兵排着队走向敌人,在较远距离开火的部队胆略、勇气和对命令的执行力都弱于对方,而这往往会导致失败,因为排枪的装填速度慢、命中率低,如果你在较远处就射出了枪膛中的子弹,那么势必会极大的影响到命中率,而失去了威胁的敌人则可以毫无顾忌的接近,以增加命中概率……排枪作战虽然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是越远的距离命中率越低这却是一条不可扭转的规律,当然了,虽然距离越远,命中率越低,但是威胁与压力依然存在,如果一支部队能够承受这样的威胁与压力,把敌人放到尽可能近的距离再进行攻击,那么这支部队的胆量、抗压能力和对命令的执行力显然是非常高的,这样的部队必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想到这些,史继先的心中便不由升起一阵阴云。
“呯……”终于有枪声响起,但却不是守军发出,而是一名马家军士兵难以承受这无形的恐怖高压,手中的枪走了火!
高度紧张的马家军官兵听到枪声响起,一个个不由自主的便扣下了板机,刹那间,寂静的山间枪声大作,无数惊鸟慌乱的挥动翅膀逃离。
远处,一只正做俯冲攻击的金雕也被枪声吓了一大跳,惊恐不已的它不得不放弃下一秒既将命丧其爪下的野兔,只见这只金雕双足触地,随即快速挥动双翅、一飞冲天,头也不回的逃走了,原本已经绝望的野兔被金雕双翅鼓起的大风吹的浑身皮毛波动,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远去的金雕,这只兔子旋即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扭头,蹬着小短腿钻进了自己的老窝之中……
“不要开火,不要开火……都藏好,不要露头……”颜清等二营军官们纷纷大喊,制止了紧张的士兵。
从下往看去,史继先和他的人根本看不到一个敌人,这通弹雨自然也就伤不到半个士兵,只有几个士兵不小心被溅起的灰尘迷了眼睛,缩回战壕用手不停的揉搓起来,有的人还拧开水壶倒出水清洗起来。
说到水壶,这个东西虽然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却是士兵不可或缺的,长途行军、高强度训练中,一水壶的水足以让士兵精神大振,坚持着完成训练,更不要说弹雨纷飞的战场之所发挥的作用了,战场之,士兵的紧张是不可避免的(生化人大概是唯一的例外),人一紧张,往往就会感觉口干舌燥,这时候如果没有水,可能会把一个士兵给逼疯,此外,水壶中的水还可以用来洗洁伤口,极端时候甚至可以用来冷却机枪枪管……
可惜的是宁志远偏偏没有功勋去解锁水壶,他的仓库里堆满了钢盔、掷弹筒、香烟,偏偏没有一只水壶,现在这些士兵手中的水壶还是原第四十一军官兵自带的,或者在此前的战斗中的缴获,仅勉强能够做到两人一个水壶的程度(第四十一军官兵逃进山时许多人是身无长物,水壶数量也十分有限)。
两百五十米左右,马家军的士兵打了一通子弹,但是敌人阵地却不见丝毫动静,若非听见敌人长官的喊声,他们或许会以为敌人都已经被自己给吓的不战而逃了吧!
“停火、停火……”马家军可不富裕,这种浪费子弹的事情是不常干的,过惯了苦日子的史继先连忙制止了这个浪费行为。
“身子放低,拉开距离,都给我打起精神慢慢前进……”
停止了放枪的马家军继续前进,但是从他们脸那又惧又忧的表情便知道,刚才这阵枪非但没有为他们壮胆,反而把他们的勇气和士气消磨的差不多了,此刻他们已经丧失了取胜的信念!
又一个五十米距离,对于这些马家军士兵来说好像是另一场苦痛的折磨,当他们好不容易走完这段距离后,自救军在颜清的命令下开火了!三个连,两百条枪早已经找到了各自的目标,这个距离,生化人和第四十一军老兵的命中概率十分的高,瞄准了半天的他们几乎弹无虚发,那些移动缓慢的敌人简直和靶场的靶子一般,不断溅起的血花之中,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满是野草的山坡之,那些溅满鲜血的不知名的野花显得特别的妖艳!
阵地仅有的三挺轻机枪成为了最凶猛的杀人利器,在中级步兵的操作下,几乎是枪响人倒,一个20发弹匣往往能够收割三四名敌人的性命,在轻机枪的连续火力压制之下,自从自救军的枪声响起,敌人便只前进了不到十步,但在随后一分钟内却退后了三十步以!
“还击,快还击……”史继先手中的手枪可打不了两百米远,眼看连里的人伤亡惨重,许多人连还击都忘了、只顾着后退,顿时大叫起来,一边大叫一边从一名被机枪打成了筛子的马家军士兵身捡起一支步枪,瞄准向处自救军扣下了扳机,“呯”枪响过后,那名因为过于激动而将自己半个身子都暴露给了敌人的自救军士兵胸口飞起一片血花,随即无声无自成的倒在了阵地之。
马家军的士兵也是久经战阵之人,自救军枪声响起时他们的确吓了跳,出现了短暂的慌乱,但是很快他们便稳住了阵脚,此前那种无声的压力终于消失,见自救军的阵地有了动静,他们反而松了一口气,深知自己快不过子弹的他们明白逃跑几乎就是把命运交到了真主手,但是他们想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呯、呯……”马家军士兵手中拿的也不是烧火棍,迸起的枪火中,一粒粒子弹向自救军射去。
“嚓嚓嚓……”进攻部队唯一的那挺捷克式轻机枪也加入了攻击行列,利用地形突起的掩护,撑起两脚架的捷克式机枪打出一个个点射,一名原第四十一军的士兵头盔骨被子弹掀起了一大块,顿时身死,M1917A1钢盔显然并非固若金汤,主要用于防御弹片的钢盔在被轻机枪射出的子弹直接命中后,和纸糊的差不多,何况就算它能够挡住子弹的穿透,但是子弹带来的强大动能却能够轻易的将他的脖子折断!
王攀,这名最早加入自救军的二十三名新兵之一,经过一个月的训练,此时的他早已经脱去了生涩,有了些老兵的样子,但是当看着旁边的战友头盖骨被掀去,红白之物喷涌而出,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了一阵恐慌和恶心,大口大口呼吸的他连忙别过了脑袋,不敢再看这名阵亡的战友,所幸一个月前他已经见识过伏击马步銮的战场景象,连继吞吐了十几口粗气后,他终于缓和了过来,慢慢探出半个脑袋,手中的晋造六五式步枪的准星瞄准了一个半蹲着的敌人的胸口。
“啪勾……”王攀的第一个战果终于到手!很奇怪,当第一个敌人倒在他的枪口之下后,紧张与害怕仿佛一扫而空,晋造六五式步枪连连开火,终于,他又用最后一颗子弹射穿了一名马家军的肩膀,虽然没有杀死敌人,但是也让他暂时失去了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