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这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火炮？我的火炮，我的炮兵啊……”不远处，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马敦静既惊且怒，同时亦悲愤莫名！

马英才同样震惊莫名，喃喃道：“这绝对不是孙殿英的溃军，绝不……”

“二公子，这里很不安全，请立即转移……”马鸿逵派来保护马敦静的警卫营一连连长马德洪却不理会迫击炮是否被摧毁，他的任务只有一个，保证马敦静的安全，只要马敦静活着，就算这数千人全部死光，他也不会有任何责任，但是如果马敦静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和警卫一连就全都得死无葬生之地了！

“不，我不走，我要亲自打下敌人的阵地，砍下敌人指挥官的脑袋……”马敦静激动的咆哮道：“我要用他们的脑袋来祭奠战死的兄弟……”

“二公子……”马德洪此时也顾不什么长幼尊卑了，道：“敌人既然有重炮，那么这里就不再安全了，一旦让敌人知道二公子的位置，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为了二公子的安全，小人只能得罪了！”说罢，又大声道：“来人，扶二公子离开……”

几个警卫士兵冲过来，不由分说，架起激烈挣扎的马敦静就跑。

“马长官，您也快撤退吧，这里很危险……”马德洪提着两支手枪压阵，与众警卫士兵一起裹挟着马敦静转移，走之前顺便提醒了马英才一句。

“你立即带二公子转移到安全地方区，我留下来指挥部队……”马英才想也没想，道。

“是！”马德洪不再劝说，他也明白马敦静离开后，前线必须要有人主事，否则此战恐怕将以马家军的惨败而收场。

“命令炮营，立即寻找敌人炮兵阵地，给我敲掉他们，命令攻击部队加大攻击力度，务必突破敌军防线，命令重机枪全力压制……将教导团二营、三营调来，告诉所有人，胜负在此一举，任何避敌畏战、临阵脱逃者，一律就地枪决……”

马英才调整部署时，自救军也变阵了，六门九四式山炮在敲掉敌人迫击炮后，立即移动炮口打击敌人炮营，六门九七式迫击炮则与阵地的轻机枪、步枪、冲锋枪和掷弹筒一起以最猛烈的弹雨炮击冲击的步兵，仿佛惊天动地一般的爆炸声在敌步兵中响起，那些错愕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成片成片的人倒在了守军的火力打击之下。

“快逃命啊，敌人有重炮……”

“妈妈啊，我不想死……”

“完蛋了，完蛋了，不想死的快逃命吧……”

……

在前线指挥的秦福成眼看部队出现溃逃迹象，他明白绝对不能让这种情绪漫延，否则整个进攻部队都将逃的一干二净，跳起来毫不犹豫的一连射杀了四名逃兵，仿佛捏死了四只蚂蚁的他喝道：“不许逃跑，谁要是害怕了，他们就是榜样，都他娘的给我，冲去，杀死每一个敌人、砍下每一颗脑袋，谁要是第一个冲去，老子私人奖励他一千大洋，还把银川城中最漂亮的婊子包下来，让他好好享受一个月……”说着又“呯呯”开了两枪，杀气腾腾的道：“都他娘的想死吗？给老子冲……”

不知道是血腥的手段还是丰厚的奖励发挥的作用，原本即将崩溃的马家军此时竟然又如同狼崽子一般，个个嗷嗷大叫着冲向自救军阵地！

守军阵地火力全开，轻机枪、冲锋枪、步枪、迫击炮、掷弹筒共同组成了一张无边无际的死亡之网，铺天盖地的撞向马家军，鲜血又一次染红了大地！

“轰隆隆……”宁马军炮营阵地炸开一团团火光，那是九四式山炮发射的杀伤榴弹在敌阵之中爆炸，昨天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炮营瞬间就被打回了原型，一门57MM带射炮和一门75MM山炮当场被炸了天，“哗啦啦”落地后散成了一地报废的零件！

“反击，快反击……”炮营营马福麟鬼哭神号一般的下令反击，然而由于马家军火炮数量少、炮弹珍贵，因而炮兵的训练强度十分低微，实弹练习一年更是只有两三次，这也是为什么昨天他们要用掉近半个小时才能够做好攻击准备的原因，此时马福麟让他们炮击守军，绝对是在为难他们，昨天如开了挂一般安全的他们都要准备半小时，今天面对自救军强大的炮火打击，准备的时间需要多少？一小时？

“轰隆隆……”一波接一波的炮弹砸进了宁马军炮营，顷刻之间又有一门炮被击毁，在炮击中遭池鱼之灾的士兵更是达到了四五十人之众。

“不行了，快逃命吧……”眼看着一团团火光在面前炸开，很快就有心理素质不过关的马家军士兵崩溃了。

“呯……”这名士兵应声而倒，却见马福麟手中的枪牌撸子枪口冒着丝丝白烟，只听他道：“你们要记住，这些火炮是我们宁夏唯一的重炮，炮在人在、炮失人亡，任何人想要弃炮逃生，就休怪我不客气，立即给我组织反击……”

“命令迫击炮轰击敌军重机枪阵地，命令所有重机枪组，按照预定参数展开火力覆盖……”三级机枪碉堡中的宁志远传下号令。

“嚓嚓嚓……”自救军阵地中等候己久的重机枪组纷纷扣动了扳击，五十多挺重机枪爆发出雷鸣般的声响，密集的弹雨却并没有直接向冲锋的马家军而去，也没有去压制马家军的重机枪火力，所有子弹都射向了天空！

阵地有人不由暗道这是在胡闹，是在浪费子弹，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些子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抛物线后，如同冰雹一般从天而下，呼啸着砸进了敌军主力藏身的树林之中，树林中的马家军士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该死，子弹怎么会从天而降……”已经清醒过来，被警卫架着逃命的马敦静眼看着几身边几名士兵一声不响的倒地，不由又惊又惧的道：“该死的，难道我们遭到了空袭？”

“啊……”警卫一连连长马德洪毫无征兆的惨叫一声，正发足狂奔的他重重砸在地，又在惯性的作用下在地了打了个滚，直到尸体撞在一颗大树，这才停了下来。

“这……这……”马敦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分明看到那粒从天而除的子弹从马德洪的头顶射入，又从他的小腹射出……

“啊……”又一名警卫倒在了地不停的哀号，原来一粒子弹从他的肩膀射入，如同筷子捅豆腐一般贯穿了他的整条胳膊后从手心射出！

“该死的、该死的……”马敦静脸色发青、浑身发抖的道：“这究竟是什么恶毒的武器……”看来，他是被吓的不轻啊！

不只是马敦静被吓的不轻，树林中的所有马家军士兵都被吓的不轻，即使他们发现自救军阵地有火炮，他们也没有害怕，他们知道茂密的树林是他们最好的掩体，敌人炮兵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位置，他们知道自己是绝对安全的，至于重机枪，树林同样挡住了重机枪手的视线，粗大的树木则是最可靠的盾牌！可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敌人的弹雨竟然能够做到从天而降，步兵练就的匍匐前进、卧倒等战术动作完全失去了作用，无论他们逃到什么地方，从天而降的子弹几乎都会将他们钉死在树林之中！

以前人们常说弹如雨下，此时的马家军官兵才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弹如雨下，原来是子弹真的会如雨点一般从天而降，让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自救军的战法其实并不是自救军独创，而是师承一战时期的德国人，一战的堑壕战中，德国人发明了一种叫做纵深散布射的全新的使用马克沁重机枪的战法，纵深散布射实际是将马克沁重机枪当成曲射炮使用，既集中大量重机枪，将之以一定的仰角部署在战壕之中，同时阵地前方划分为无数区域，利用子弹出膛后呈抛物线飞行的原理，按照方位、距离预先测算出相应距离的攻击射界与角度，以确保子弹坠落在希望落入的区域，杀伤这一区域内的敌人！采用这一新式的射击方法，一战时期的德国机枪组可以有效攻击距离四千米内的敌人，而且子弹是以几乎垂直的角度从天而降，那怕是藏身在深深的战壕之中，也难逃一劫……

当然了，想要掌握纵深散布射，必须要经过长期严格的训练，因为这涉及到了弹道学、数学等复杂的学科，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去学习，是很难有什么成就的，好在这些重机枪的主射手都是中级步枪，纵深散布射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技能，根本不需要进行培训就能够掌握，而敌人的位置亦早已由聪明的狗狗侦察清楚，在狗狗的帮助下，重机枪组可以做到有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