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源冷着脸起身,怒指着任稳婆,“你说,摸子究竟是不是真的?”
“回这位公子的话,民妇从未说过那种话,都是街坊邻居相传的,民妇只是替产妇接生的稳婆,若产妇胎气不稳、胎位不正,民妇倒是可以看看。”任稳婆躬着身回道。
“你好大的胆子,骗人居然骗到本公子头上来了!”
“公子,你请民妇前来只说要民妇为孕妇摸摸肚子,民妇只当是孕妇胎位不正,可从来没说过骗人的话。”
“你还敢狡辩?”沈少源怒不可遏的冲过去,指着门外吼道,“给我滚出去!”
见他气势汹汹犹如要吃人似的,任稳婆也不敢久留,几步退到门外转身就走。
见状,古依儿急步到门口,“甲乙丙丁!”
候在门外的四人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的跟了出去。
看她们离开后,她才转身朝厅堂里的人道,“你们不觉得这任稳婆怪得很吗?我只是炸了她一下她就露出原形,除了说她打着摸子的幌子招摇撞骗外,最可疑的是她既然没那些本事,为何知道彩蝶怀了身孕?”
先前发生的事屋子里的人都看得清楚明白,姬百洌和沈衍在任稳婆离开时已经起了身,听她说完,神色都极其阴冷。
沈少源最后反应过来,还有些不信似的,“难道她是有意接近我们的?”
“是她主动找你的,还是你主动找她的?”沈衍反问道。
“我去找的她!听说这婆子厉害得很,摸谁谁就能生儿子,恰好蝶儿有孕,我就想着把她叫来给蝶儿摸摸,谁知道她是骗子来着?”沈少源气恨的回道。
“我觉得她不是冲彩蝶来的。”古依儿打断了他们的话,皱着眉道分析起来,“彩蝶有孕的事我们也是刚知道,而且也就我们几个知道,那任稳婆在外面的风头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有好一阵子了,她就算是神算子也不可能算出彩蝶何时有孕的。”
“本王觉得她应该是冲本王的岳母去的。”她话音刚落,姬百洌突然开口。
“啊?”杨彩蝶和杜青缘走向他们,听他这么一说都忍不住惊呼。
“王爷为何如此肯定?”沈少源也好奇的盯着他。
“因为她刚去过古家。”
“这也不能说明她就有问题啊!”
“我觉得王爷的怀疑还是有道理的。”古依儿脸色冷了好几度,“我娘怀孕的事只要稍微打听就能知道,而我爹和祖母也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全京城有几个人不知道他们想要儿子的?这任稳婆看着老实,可外面那些吹捧她的流言明显是有人在推波助澜,而她不辟谣还任流言满天飞,若不是我整这么一出她还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接生婆,可见这人也挺狡猾的。”
“反正也无事可做,不如一同跟去看看?”沈衍提议道。
古依儿和姬百洌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点了点头。
沈少源犹豫了一下,对杨彩蝶道,“你就在家里等我们。”
“不要,我也要去。”见他们都要去,杨彩蝶自然不甘心一个人留在家里。
“你一个孕妇跟着瞎掺和什么?”沈少源把她拉到身前没好气的瞪道。
“我就要去。”
瞧着他们起争执,古依儿抬了抬下巴,“算了,让彩蝶去吧,你只要负责把她看好就成。”
有个帮着说话,沈少源也不好再说什么。
反正这几个女人凑一块,他们几个男人就跟纳凉似的,完全说不上话。
他不爽的朝姬百洌睇了一眼。
都怨他!
什么不好惯,惯女人,结果让这几个女人就跟长了反骨似的,骂不能骂,打不能打,说几句重话都得翻脸。
马车上,杜青缘手被人一直握着,浑身别扭的她试着挣了好几下,结果换来身旁男人一记冷眼警告。
她羞红了脸也不敢再动了。
“你们在房里都说了些什么?”
“没、没说什么,就说与孩子有关的事。”
“没说什么?那你脸红什么?”
“我没有”杜青缘下意识的抬起头想辩解,可一抬眼就看到他眼中充满了挑逗的笑,顿时羞窘得又把脸别开。
“呵呵!”沈衍轻笑着,突然将她搂到怀中,贴着她耳朵轻吐着热气,“还有什么不能说于我听的?藏秘密可是要挨板子的,嗯?”
“没有秘密,就、就是一些女人间的事。”杜青缘两手撑在他胸膛上,紧张得直缩脖子。
“那她们可有问起我们的事?”随着她耳根红透,沈衍眼眸中的笑意越深,把她搂得也越紧。眸光盯着她小巧但又肉肉的耳坠,薄唇还若有似无的蹭着。
“有没、没有”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嗯?”
“你你别问了行不行?”受不了他坏意的挑逗,杜青缘干脆把脑袋埋他胸口上。
“有什么好躲的?”瞧她的样子满满的心虚,沈衍脸上全是愉悦的笑。
手指托下她下巴,他低下头直接将她吻住。大腿夹着她两只腿儿,手臂收紧,不给她丝毫反抗的机会。
直到她呼吸困难,身子完全软在他怀中,他才依依不舍的放过她。
看着她娇羞的脸蛋,他一身火热,可眼眸中却暗暗的划过一丝无奈,最终只能伏在她秀发中大口喘息。
“太傅”
“嗯?”
“你能不能把暗器收起来,每次都这样,怪可怕的。”杜青缘不耐的扭动身体,不想自己被屁股下的暗器戳伤。
“咳咳!”沈衍不自然的咳嗽起来,别说她满面娇红,连他耳根都如同被烫过似的。本来就让她弄得欲火焚身难受至极,结果她还动来动去,他忍不住往她屁股上拍下去,在她耳边沙哑的警告道,“别动!”
杜青缘也不敢乱动了,只是紧紧抱着他腰身,生怕他生气把暗器放出来。
沈衍抬着头咬着牙,狠狠的吸了几口气才把那股邪念给压下去。
低下头抵着她额头,他都有些没好气,“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嗯?”杜青缘懵懵的看着他,听出他不高兴,可不明白他究竟怎么了。
“唉!”触及到她大眼中的傻气劲儿,沈衍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被他亲了他还不高兴,杜青缘很是想不明白,想起杨彩蝶怀孕的事,她咬着唇犹豫了片刻,然后鼓足了勇气问道,“太傅,我们这样会不会有孩子?”
“咳咳咳咳”沈衍这次可不是干咳,而是真差点让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过去。
“你怎么了?”杜青缘赶忙坐直身,紧张的替他揉胸顺气。
“我、我没事。”沈衍握着她的小手,看着她单纯又稚气未脱的小脸,只有哭笑不得。
他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否则怎么会让他遇上这么一个傻丫头!
怕她胡思乱想,他重新将她搂回怀中,在她耳边轻道,“别乱想,没那么容易有孩子的。”
他什么都没做,哪来的孩子?
这种问题也就只有她才能问得出来!
“万一不小心有了呢?”
“怎么可能?”
“彩蝶和沈公子睡一起后这么快就有了孩子,我跟你这样、这样亲来亲去”后面的话杜青缘都没好意思说下去,小脸全埋在了他身上羞于见人。
“?!”沈衍嘴角抽动着,额头上隐隐掉着冷汗。
究竟是谁告诉她亲两下就会有孩子的
“太傅”
“那我们成亲吧。”
“啊?!”杜青缘本来是想问他该怎么办,被他的话打断,抬起头目瞪口呆。
沈衍抚摸着她精致的小脸,眼眸中溢满了潋滟又温柔的笑意,“成亲了就不用担心别人说三道四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着想,难不成你想他一生下来就被人骂?”
“这可是”
“看来你是不想为我生孩子的。”他突然放开她让她坐到一边去,然后板着脸朝另一侧哼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更不想为我生孩子,都怨我一厢情愿,就算今后没有子嗣那也是我活”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杜青缘就扑到他身上捂住了他的嘴,又急又气的道,“我没有不喜欢你,也没有不想为你生孩子,你不要说这种话!”
只是她说完后看到他眼眸中溢满的坏笑,她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顿时又羞又急,脸蛋一下子埋到他肩膀上。
“呵呵”沈衍重新搂着她身子,乐得合不拢嘴。
“你还笑!”杜青缘又捂住他的嘴,涨红的小脸上腮帮子鼓鼓的,很不满的瞪着他。
沈衍收住笑声,将她小手抓住放在唇边轻啄着,抵着她额头又道,“我们成亲,嗯?”
“可是太夫人和夫人”杜青缘不安的咬起唇。
“她们并没有反对。”
“我怕她们怕她们心里不接受”
“我们成亲是我们的事,她们只想抱孙子和曾孙,只要将来我们有了孩子,她们只会管孩子,不会管我们的。”
“哦。”
沈衍捏着她下巴,突然板起脸,“怎么,把我吃干抹净不想负责?”
“胡说!明明是你”杜青缘脱口辩道,然而说道一半发现又被他调戏了,羞恼得把手从他大手里抽出来,对着他肩上敲了两下,“你好讨厌,动不动就欺负人!”
“呵呵”沈衍白玉盘似的脸上就像开满了花似的,抵着她额头笑声迭起,愉悦之情溢满了一身。
杜青缘咬着唇瞪了他好几眼,然后缓缓的勾住他脖子,红着脸靠在他颈窝里。
沈衍低头轻蹭着她侧脸,正要再说什么,突然马车急速停下。
“怎么了?”他不满的抬起头朝帘子瞪去。
“太傅,王爷和王妃的马车撞到了人。”
听车夫说完,他们立刻坐直身,杜青缘先揭开帘子,伸出脖子往前一看,果然是出事了,而且前面两辆马车里的人都下去了。
沈衍也不迟疑,带着她跳下马车。
最前面的拐角处,古依儿和姬百洌都蹲在地上,车夫也在他们身旁蹲着,主仆三人正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而老头儿一动不动人事不省,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哪里冒出来的人?没长眼睛吗?”沈少源站在他们身后厌恶的骂道。
因为请稳婆摸子的事闹了一场空欢喜,他今日心情不好谁都看得出来。
杨彩蝶赶忙把他往后面拉,“行了,也没让你帮忙,你着什么急?”
“彩蝶,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老人家是从哪里来的?”杜青缘不敢去打扰姬百洌他们救人,只能向杨彩蝶他们问道。
“王爷他们的马车刚到这里,从那边突然跑出来一个人,阿元勒马不及,就与他撞上了,然后就这样了。”杨彩蝶对他们解释了一下大概经过。
那老头穿着破烂不说,旁边还有一背篓烂菜叶子,此刻那些烂菜叶子铺了一地,再看老头昏迷不醒的样子,杜青缘忍不住心生同情。
她拉着沈衍上前,小声问道,“王爷、王妃,他没事吧?”
古依儿皱着眉朝姬百洌看去,“洌,怎样?”
“他没事,只是受惊过度。”姬百洌眯着眼冷冷的盯着老头满是皱眉的脸。
“只是受惊过度?”古依儿伸手掐着老头的人中,低下头唤起来,“老人家?老人家!喂!老人家你醒醒!”
可不管她怎么唤,老头儿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她有些为难了,“现在怎么办?难不成带着他?”
他们是去办事的,带这么一个老头在身边明显不行。
何况她担心这老头儿有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凡事都得小心点。
“带着他?我看把他扔一边得了!”沈少源在旁边哼道。
“你别说话行不行?”杨彩蝶又赶紧把他拉远。
古依儿回头睇了他一眼。
她虽然疑心重,可姬百洌亲口证实这老头儿晕过去了,那说明碰瓷的几率不大。像这种碰瓷,一定得是高手,否则把自己碰成人事不省,那还怎么讹人?
如果他真是个普通人,被他们随随便便往路边一扔,那他们不成了肇事逃逸?
“王爷,能否现在把他救醒?大不了等他醒来我们让车夫送他回家。”就在她倍感为难时,沈衍在旁边提议道。
闻言,古依儿点了点头。
就在她准备附和时,只听姬百洌突然道,“今日不必出去了,我们先带他回昭陵王府。”
啊?!
听他开口,大家全都把他望着,又惊讶又不解。
“阿元,带他上马车,他伤得极重,需要回府医治。”姬百洌似是没看到他们的反应,紧接着就朝车夫吩咐起来。
“是,王爷。”
阿元领命后,将地上的老头抱起,不过老头身材修长,看起来还有几分壮,他一个人抱不动。
沈衍抿了抿薄唇,沉着脸走过去帮他把老头儿从地上架起来,然后把人弄上了马车。
看着阿元把马车调头真要带老头儿回昭陵王府,沈少源直言问道,“王爷,你就不怕这老头有问题?谁知道他是什么人,万一是裴珊他们一伙的呢?”
姬百洌浓眉拧得紧紧的,似乎也很纠结,可又无可奈何。
古依儿替他回道,“他应该不是坏人,若是坏人故意撞我们,怎么可能把自己撞晕过去?他这一晕怎会知道我们是要救他还是不管他?”
她觉得她家洌要救人可能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沈少源让她说得一时无语。
杨彩蝶怕他多事,赶紧劝道,“既然王爷和王妃都说没事,那应该没多大问题。”
沈少源彻底不说话了。
见马车已经走远,古依儿开始招呼他们,“都别站着了,先送我和王爷回去吧。甲乙丙丁已经去跟踪任稳婆了,如果那任稳婆有什么问题,她们会回来禀报的。”
两辆马车,三个女人坐一辆,三个男人坐一辆,一路上大家心情都很郁闷,都没怎么说话。
只有杨彩蝶在路上提了一个疑问,“要救那老人家多的是法子,再过两条街就有一间福安堂,可以把那老人家送去让大夫医治。可王爷却把人带回昭陵王府,这也太好心了吧?”
“彩蝶,王爷一向爱民如子,在他身边发生的事,他是不会置之不理的。”杜青缘微笑着说道。
“嗯。”古依儿也抿笑的点点头,“王爷他就是那样的,面冷心热,见不得百姓受苦。”
听她们如此说,杨彩蝶心中唯一的一点疑虑也解开了,后面也没再说什么了。
那破衫褴褛的老头让他们带回了昭陵王府,阿元和侍卫把人抬到了一处空置的院子里,随便挑了一间厢房将他放下。
沈少源和沈衍把他们送回去以后也没急着离开,主要还是担心老头有诈,想留下来确认一番。
只是他们在走到厢房门口时,姬百洌突然抬手,沉着脸把他们扫了一眼,“一会儿说话收敛些。”
闻言,古依儿他们奇怪的盯着他,完全没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沈少源忍不住嗤笑,上前一脚就踹开了门,“王爷,不过就是一个糟老头子,你还怕他讹诈我呃!”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目瞪口呆盯着屋子里。
只见之前人事不省的老头儿正坐在桌边喝茶,而且还对他露出极其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