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城市建设如火如荼，可位于长安的李世民，却愁容满面。

蔡国公府。

一名下巴留着一捋胡须，面似枯槁，双眼无神的中年男子，躺在床榻之。

任谁看去，这都是一个病入膏肓，即将油尽灯枯的人。

他就是大唐蔡国公，‘房谋杜断’中的杜如晦！

在他身边，中年妇人杜氏正持着手帕抹泪。

除了杜氏之外，李世民和房玄龄也在房间内。

太医胡远给杜如晦诊治一番后，沉声道：“回陛下，蔡国公这心痹之症，阻痹经气，复感于邪，内舍于心，已经损伤心气脉络。

再加蔡国公操劳多年，早已气血两虚，忧思过度，恐怕熬不过这几天了。

臣……臣实在无能为力！”

话音刚落，杜氏一惊，脸色发白。

她与夫君相濡以沫数十载，好不容易从乱世走到现在。

还没过几年安生日子，就要天人相隔。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李世民听到胡太医的话，也愣住了。

当他还是秦王之时，杜如晦就兢兢业业的为他出谋划策。

他们不仅是君臣，更是知己好友。

好不容易坐了皇位，杜如晦也成了蔡国公，尚书右仆射。

正是君臣携手开创大唐盛世的时候，杜如晦却因身体之故，从尚书仆射的位置退下。

对此，李世民也是俸禄照发，想等到他身体康复之后，便让杜如晦官复原职。

这段时间，他更是多次派遣使者和名医，前来救治杜如晦。

可是今天朝堂之，杜如晦病危的消息却突然传来。

他连忙结束朝会，急匆匆的和杜如晦挚友房玄龄一道赶来，却不曾想听到了这个噩耗。

李世民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太医，走到杜如晦病榻前。

他看到面色苍白，陷入昏迷，气息微弱的杜如晦，喃喃自语道：“克明……难道真的药石无救了么……”

想到君臣这些年，杜如晦为他献策决断，辅佐登基，共同开创贞观盛世。

而今竟一病不起，性命危殆。

这让他很是心疼。

想到这里，李世民暗暗垂泪，悲怆万分。

他心里明白，恐怕克明真的走到了生命的末尾。

正当房间内众人悲痛万分之际，杜如晦长子杜构带着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李昊的父亲李文翰。

杜构和李文翰连忙朝李世民作揖：“见过陛下！”

“无须多礼。”李世民摆摆手。

杜构他认识，克明的长子。

不过，在他身旁的中年男子，他还真没有见过。

突然间，李世民想起什么，问道：“文建，这位可是你请来的医官？”

没等杜构回答，李文翰开口道：“回陛下，臣不是医官，而是洛州都督李昊之父，李文翰。”

在大唐，平民百姓见了皇帝，也同百官一样自称为臣。

“李昊之父？”李世民先是一愣，随后笑道：“你是替李昊前来探望克明的吧。”

李昊是洛州都督兼任洛州刺史，管理洛州军政事务。按《大唐律》，各州刺史不得随意出州，除非皇帝调令，或者特殊节日才能入京朝觐。

而李昊先前在秦王府任职，与房玄龄和杜如晦，皆是挚友。

让父亲前来探望一番，实属正常。

这时，李文翰摇头否认道：“陛下，臣斗胆，今日想带杜相前往洛阳诊治。”

“胡闹！”

李世民本来就因为杜如晦病重，心情不佳。

此时，听到这话，顿时怒心头。

“京师长安有太医署，洛阳有什么？难道靠洛阳从九品下的医学博士，来替克明诊病吗？”

一旁的房玄龄，也附和道：“李昊此举欠妥！如今克明病重，岂能舟车劳顿，前往洛阳。即使洛阳真有名医能够救治克明，请他前往长安便是！”

闻言，李文翰苦笑道：“陛下、房相，这一点臣又何尝不知。

只不过，想要救治杜相，需要许多医疗器械和药品相辅助。

眼下，只有洛阳才具备救治杜相的条件。”

话一出口，李世民和房玄龄对视一眼。

沉默片刻后，李世民问道：“长安要比洛阳繁华许多，难道这些物品，长安没有？”

李文翰继续摇头：“陛下，长安的确没有。”

此时，李世民陷入了纠结。

在他看来，李文翰所言，实在荒谬！

洛阳救得，长安救不得，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长安是大唐都城，贵为天下各州之首！

世间再稀罕的物件，长安都能够找到。

不过，眼下长安太医署的太医，的确救不了杜如晦的性命。

这一点是事实！

若是平常，哪怕李文翰是李昊之父，他也得给李文翰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可现在，杜如晦身患重疾，危在旦夕，已经回天泛术。

这时，刚才还在垂泪的杜氏，连忙下跪恳求道：“陛下，还望救救我家相公！”

少顷，李世民沉声道：“杜夫人，克明病重，重病之躯舟车劳顿前往洛阳，只怕凶多吉少。”

杜氏重重的点点头：“妾知道，可相公病入膏肓，连太医令都束手无策。

妾想试一试，哪怕相公在路途发生不幸，妾也认命了！”

李世民和房玄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也罢！

李世民搀扶起杜氏，说道：“既然杜夫人心意已决，朕会派太医一路陪同，让克明平安抵达洛阳！”

闻言，杜氏还想下跪，却被他阻拦。

这时，李文翰从怀里拿出一盒药品，说道：“陛下，这是吾儿李昊派人送来的药品，名叫硝酸甘油。

此药虽不能让杜相痊愈，但能有效缓解一下心痹之症。

有此药辅助，杜相定能平安抵达洛阳！”

接下来，李文翰按照李昊的吩咐，让杜如晦服下药品。

片刻之后，杜如晦神奇的从昏迷中醒来。

太医胡远诊脉之后，发现心痹之症果然有所缓解。

见状，李世民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昊做事还是靠谱的！

当然，靠谱归靠谱，众人都知道这药只能起到缓解作用，不可能药到病除。

想要痊愈，还得前往洛阳！

很快，杜府众人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得即刻启程！

长安至洛阳，足足有八百里路途。

走水路，得过有“人鬼神”三门的三门峡，这里终年水流湍急，暗礁林立，漩涡迭出，非常的危险，很容易翻船。

所以，只能从淆道走陆路，再走洛河至洛阳。

平常时分，八百里加急，一天就能抵达。

而现在，这八百里的路程，俨然是生与死的距离。

当然，有了李昊送来的药品，此次洛阳之行，再也不是十死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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