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屏峰的诡异遮不住山下的孩子们,雀口村小学的孩子们依旧淘气活泼。
蔚蓝的天,艳阳高照。野地一片李子园里,一群小孩每人提一个篮子正在采摘李子,孩子们的穿着各式各样,但都是粗布料的,显然是一群山里的穷孩子。
没错,这些孩子是雀口村小学的小学生,今天带他们来这里的是一个穿灰布中山装、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他就是孩子们的班主任黄西雪,是一个民办教师。黄西雪说是带孩了们来社会实践,其实对于山里的孩子来说,这种农活他们经常干,根本不要再实践。社会实践是他经常找的一个借口,今天他带着孩子们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来这里,其真正目的是假公济私赚外快。因为摘一斤李子可赚二角钱,来了五十个学生,如果每个人摘个二三十斤,他就可以赚几百块钱。
黄西雪鼓动孩子们要摘快点,篮子装满后,统一倒到路边放着的几个大篮子里,然后继续摘,谁摘得多,期末就评他为劳动积极分子。这些稚气未消的孩子们,为了期末能被评为劳动积极分子,个个摘得热火朝天。黄西雪刚开始怕他们偷懒,还在李子园监督着孩子们,后来看着一个劳动积极分子的馅饼这么奏效,可以让孩子们这么卖力,便很为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也就放心地跑去和李子园的主人喝茶聊天了。
孩子们摘了一个午,中午吃了自带的米饭,休息半个小时后接着摘。天气很热,口也很渴,没有水喝,摘了快一天的孩子们有些受不了了。终于一个淘气的孩子拿起一个李子就啃起来了,其他的孩子看着直咽口水。接着,又有一个忍不住的孩子跟着也拿起李子啃了起来,最终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啃起了李子。只有一个穿着补丁衣的小男孩除外,他叫苏利文,他也咽着口水,但他始终没有吃李子。
看看太阳快下山了,黄西雪准备带孩子们回去,顺便找李园主人接算今天的工钱,当他走进李子园时,看到满地的李子核,这下发怒了,这班兔仔子穷学生,居然偷吃李子,李子园主人如果知道了肯定借机不给工钱。他想的一点都没错,因为李子园主人跟着就走进来了,当然也看到了满地的李子核,他也发怒了,并明确表示不给工钱。
黄西雪气呼呼地带着孩子们回到学校,在教室里,他先声明,今天谁偷吃了李子,只要老实交代,不予追究,如果不老实交代就罚站到家长来接人为止。
黄喜雪挨个问孩子,一个个都老实地说偷吃了李子,只有苏利文始终说没有吃李子。老师很生气,大声呵斥道:“大家都偷吃了,你怎么可能没吃?”
“我就是没吃。”苏利文态度很坚决,因为他确实没偷吃。
“大家都老实,就你不老实。”黄西雪不相信苏利文没有偷吃,因为全班学生当中就他家最穷,只有他穿补丁的衣服,平时最看不起他,如果只有一个人偷吃的话,他第一个怀疑的人肯定是苏利文,现在全班其他同学都说偷吃了,只有他一个人说没偷吃,黄西雪打死也不会相信。所以他百分百肯定苏利文在说谎,而且还嘴硬。
黄西雪本来是想套出偷吃李子的孩子,然后对他们进行惩罚,现在所有怒气都集中到苏利文身,他把其他孩子都放回家,唯独留下苏利文,并让住在苏利文家附近的孩子通知他父亲来领人。
其他孩子都走了,教室里孤零零剩下苏利文一个孩子,黄西雪继续呵斥道:“你现在老实说还来得及,你到底有没有偷吃?”
“我没有。”苏利文坚定地说。
“啪”的一声,黄西雪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苏利文的脸,苏利文脸顿时现出五个血红的指印,苏利文眼里噙满眼泪,但强忍住没有滴下来,只是怒目盯着黄西雪。
黄西雪看着愤怒的苏利文也觉有点心虚,没敢再打第二巴掌。
就这样,苏利文一直被留在教室,因为乡村小学没有装电灯,教室里暗摸摸的,苏利文有些害怕,但他始终没有吭声。直到一束亮光照进教室。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利文!利文!你在哪?”
那是他爸爸苏德志的声音。
“爸,我在这。”苏利文听到这亲切的声音,顿时大哭起来。
苏德志打着手电走进教室,黄西雪迫不及待地告状道:“今天班里的同学偷吃了李子,大家都承认了,只有苏利文没有承认,因为他不诚实,所以把他留下来了。”
苏德志用手电照了一下黄喜雪,问道:“你看见他偷吃李子了吗?”
“没有。”黄西雪回答说。
苏德志转身用手电照了儿子的脸,立即见到儿子脸尚未消失的手指印,蹲下身子问道:“利文,爸爸相信你,你现在老老实实地对爸说,你到底有没有偷吃李子?”
“爸,我真的没有。”苏利文委屈地又哭了起来。
“利文,爸相信你。”苏德志用手摸了摸苏利文脸的指印,接着问道,“这是谁打的?”
苏利文手指着黄西雪说:“就是他打的。”
“利文,坚强点,记住爸爸的话,男儿有泪不轻弹。”苏德志用手擦去苏利文的眼泪说。
苏德志相信苏利文的话,并不是偏袒自己的儿子,从小他就教育苏利文做人要诚实,他是一个当过侦察兵的退伍军人,还在部队的时候,父母就都得了重病,为了让他安心在部队,父母始终瞒着他。
等他退伍时,才知道父母亲因为治病欠了几十万的外债,但是即便如此,最终也没能留住父母亲,退伍不到一年,父母就相继去世。父债子还,虽然法律是有条件的界定,但在苏德志的传统理念里,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他重新整理了父亲的借款人,一个个核实,并重新以自己的名义写下了欠条,从此踏还债之路。
几十万对于当时的他来说,那是一个天文数字,面对如此高额的债务,他只有外出打工。经过几年没日没夜,拼死累活地干活,他自己也落下了病根,在苏利文三岁时,他和妻子、孩子回到了老家,还掉部分外债后,继续边干家活边打零工还债。眼见债务慢慢还清,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他的妻子因积劳成疾,在去年也就是苏利文十岁时去世,这对他们父子来说无疑是雪加霜。因为妻子治病他又欠下了一笔外债,没办法苏德志卖掉老家房子抵债,为此父子俩无家可归,曾在桥洞里住了将近半年之久。后来,家族里的老叔公出钱为他们盖了个简易的房子,也就是现在的住所,他们父子才有安身之处。
但是,既便再穷,苏德志始终教育苏利文,要挺起腰杆做人,再穷也要有志气。苏利文也很懂事,从不背着他干坏事,不是自己的东西从来不要。
现在身为老师的黄西雪竟然不问青红青红皂白冤枉自己的儿子,还下狠手打他,这是他不愿意看到也不能容忍的事。
只见苏德志站起来转身又用手电照着黄西雪问道:“同学有谁见到利文偷吃了李子?”
“没有。”黄西雪回答说。
“你没有看见我儿子吃李子,也没有同学看见我儿子吃李子,那你凭什么说我儿子偷吃了李子,凭什么?说!”苏德志一下子怒火中烧,大声斥责道。
在那个年代的乡村小学,老师偶尔打骂学生也是正常的事,学生家长往往不会责怪老师,还认为老师管教得严。黄西雪是本地人,自觉以这种方式教育学生没有错,所以他以为同样会得到苏德志的认可,谁知这回他想错了,苏德志并不买他的账。他被苏德志这义正辞严的话问得有些心虚,声音颤抖地说:“其他所有同学都偷吃了李子,怎么可能就他一个人没吃,而且都是一些穷孩子,看到其他人吃李子,嘴馋跟着吃这很正常,所以我猜想他肯定是偷吃了。”
苏德志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伸手一把揪住黄西雪的衣领,另一只手把手电筒直对着他的脸怒斥道:“这就是你的强盗逻辑,你无凭无据凭着自己的猜想就可以冤枉一个小孩子,还下这么狠的手打他,你还是人吗?你还好意思披着这身人民教师的外衣。”
黄西雪被苏德志一揪,已吓得不轻,两手抓住苏德志的手,一直想把它掰开,他哪里知道苏德志是个当过侦察兵的退伍军人,抓着他的手就如铁钳一般,任凭他怎么用力也挣脱不了。加现在他已是理屈词穷,声音更是抖得厉害,“我……我……我……只是想教育他一下。”
“教育,这就是你的教育吗?那今天我也来教育你一下!”苏德志说完便同样回了黄西雪一记耳光。但是因为他的手太重,直打得黄西雪嘴角流血。
“这是你给我儿子的,我现在还给你,让你长点记性,知道以后怎么教书育人。”苏德志警告道,随后带着苏利文离开学校。
第二天,苏利文因为苏德志殴打班主任的事被退学。
苏德志为此对着苏利文发誓说:“利文,爸对天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让你过衣食无忧的生活,让你活得有尊严。”
自此,苏德志带着苏利文离开了雀口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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