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利文从法院拿到父亲房子解封决定书后,直接去他父亲家里,他要先把那让人心烦的封条拆掉,再去那房子里多看几眼父亲留给他的念想。他父亲的房子在二十八层,电梯出口往左转弯是正对房门的过道,往右转是楼梯口。苏利文走出电梯,听到过道人声嘈杂,隐隐听到有人说:“这门都被法院封了,这里肯定不会有人住了,我们还是走吧。”
看样子,过道里有好几个人,并且是来找苏利文的,他们找不到苏利文正准备回去。苏利文不知道他们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事,但听口气肯定不是好事,为了避免和他们正面冲突,他立即往右转到楼梯口,并屏住呼吸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谈论什么。
只听一个人说:“苏德志死了,房子也被封了,这矿业公司的人叫我们来这里找人,这不是存心在骗我们吗?”
“现在只有找市有关部门解决了。”另一个人说。
又一个说:“矿山造成的损害,赔钱肯定也要找开矿的人,有关部门怎么会赔给我们钱呢?之前不是找过政府了吗?最终不都是不了了之。有什么用?”
又有一个说:“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吗?常言道父债子还,就找他儿子。”
“父亲是父亲,儿子是儿子,现在可没有父债子还的说法。”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
苏利文从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中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这些人是雀口村的村民,因为这个矿山造成水源污染,他们村的田没法种,水没法喝,且有人重金属中毒。原来他们采取堵塞矿山路的方法,相继有赔偿到一些钱,现在矿山被封了,他们去堵矿山的路没用了,他们找政府,政府让他们找矿业公司,找矿业公司,那些人又让他们找以前老板的儿子也就是苏利文,说以前老板赚的钱都给了苏利文。
这些人也真够毒的,明明是他们侵占了父亲整个矿业公司,现在矿山被叫停就不想赔钱,还扇动村民来找苏利文要钱。
苏利文很想走出去和村民解释清楚,矿业公司已经被别人侵占了,现在矿山的事和他无关。但他知道此时村民如果看见他,他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因为村民看见他就等于看见了钱,未必会听他解释。所以苏利文只能任由他们去了。
苏利文听到这些人离去后,不敢去撕大门的封条,因为就现在这种情况,刚才那些人完全有可能再来,有了这些封条至少时可以把他们挡回去。还好苏利文父亲这单元的房子都在楼梯口处设计有一个小门,据设计者说这是家里雇佣人员走的门,但在苏利文看来,这门是用来躲债用的,因为很多生意人别看住豪宅,开豪车,但是也经常债务缠身,动不动被人堵门,要么在家里出不来,要么有家不能回,有个隐蔽的小门就可以预防被人堵门。
苏利文于是从小门进入父亲的房子。
小门进去直通厨房和餐厅,睹物思人,看到厨房的灶台和锅依然保持干干净净,苏利文禁不住又想起父亲在厨房给他煮饭的样子,那时候,只要苏利文有在家吃饭,父亲都会抽空给他煮饭,他很喜欢看父亲围着围裙,在灶台边颠锅炒菜,那样子严然一个星级酒店的大厨。可是,现在再也吃不到父亲炒的菜了。在餐厅里,以前父亲经常把他喜欢吃的菜夹到他碗里,生怕他吃不够,还不时问他“好吃吗?味道合不合口味?”让他都觉得有点烦,现在想再让父亲来烦自己都不可能了。
走到客厅,苏利文看着正中的真皮沙发,不禁又想起自己吃完饭靠在沙发看电视,父亲洗完碗后在他身边坐下,总喜欢问他女朋友找了没有,有没中意的女孩子这类的话,每每一听到父亲问这些话,苏利文干脆电视也不看了,直接躲到房间里。现在想来,如果以前能和父亲多聊聊天多好啊,现在想聊都没人聊了。
环顾一周客厅,在沙发两侧墙壁各挂着一幅字画,苏利文仔细看了一下,左边一幅是一首刘禹锡的七言绝句《乌衣巷》,四句诗为“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右边一幅是孟浩然的五言律诗《留别王维》,八句诗为“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归;欲寻芳草去,惜与故人违;当路谁相假,知音世所稀;只应守寂寞,还掩故园扉。”这两幅字画都是行楷字体,字字苍劲有力,笔势恢弘,又如行云流水,应该是出自哪个书法家,印章的字看不清。奇怪的是,这两幅字画好好的,底下却加了批注字,《乌衣巷》下横着一句模仿字体“儿时误伤”,《留别王维》底下横着两句模仿字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下面还用钢笔写了个联系电话,即“三一二四二三三一”,本来这字画或许还有点收藏价值,但被加了字和数字后,一点价值也没有了。
苏利文用手机把两幅字画拍了照,既然父亲交代过他要保管好这字画,这里面一定隐藏着父亲的秘密,他要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然后他把字画摘下来卷好,用报纸包好,再用透明胶胶好。
苏利文又到各个房间的柜子、抽屉等到处翻看了一遍,看有没有父亲留给他的留言之类,始终没有发现。他又回到客厅沙发坐了下来,回想许多父亲对他的好,父亲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自他有记忆开始,父亲就一直非常疼爱他,从没动手打过他,小时候父亲干活回来,再累也要先抱一下他,如果出远门回来,每次都会带一些他好吃的东西,和他喜爱的玩具。母亲去世后,父亲更是把心思都放在他身,在外面干活回来还要洗衣做饭,父亲不喜欢带苏利文到外面吃饭,说外面的饭菜不卫生,喜欢自己煮给他吃,而且一个星期里的菜几乎很少重复,父亲这样把所有的爱都投到自己身,苏利文长大后却没能领会父亲的心,反倒觉得父亲很啰嗦,强烈要搬到外面去住,现在想来自己太不应该了,苏利文越想越伤心,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他不敢再坐下去了,否则他又受不了了,只好拿画带着忧伤和惆怅的心情离开了父亲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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