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蜀胜地,山险水奇,东西南北,环蜀四周,尽皆山峦纵横,自成天然屏障。盆地之内,浅丘连绵,江河网织,沃田肥土,绿树连荫,更有成都平原千里黑土,无论水旱,皆五谷丰登,再兼四季如春,气候宜人,出产丰饶,人杰地灵,又倚仗四面险山环伺如天然城墙,天生奇特地形,使蜀中自成一隅,借助古李冰父子善兴水利,天灾不侵,俨然世外桃源,因而自古号称“天府之国”。
西蜀虽然号称天府之国,但进出西川,却山绝水险,车船难行,剑门栈道之险,更是冠绝古今,故大诗人李白有“蜀道难,难于青天”的感叹。
蜀道虽难,风景却佳,高山密林之中,群山巍峨,林木葱郁,逢春夏山花灿烂,遇深秋漫山红遍,远望江河蜿蜒,近看溪流纵横,山谷猱啼猿啸,林间百鸟鸣唱,逢晴天,清朗空明,遇下雨,烟云缭绕,青山四季常绿,溪河晴雨皆清,若不是地僻人稀,远离市集,这崇山峻岭之间,可以说处处都是隐世修仙的好去处。
一日,剑门关外,高山深谷中的驿道,有两辆马车,八九个行人,自北而南,不快不慢地行进着。
为首的一辆马车,是绿呢轿棚马车。要知道,在古代,官品不够,要是乘坐了绿呢轿子,那是要杀头的呢!
两个家奴打扮的壮汉,腰悬宝刀,身背弓箭,牵马驾车,走在前面。绿呢轿棚车内,坐着一个内穿紧身劲装,外套儒衫,头戴儒冠的中年男子。轿内厢壁,挂着一柄宝剑和一个用黄绸缎裹着的略呈方形的包袱,坐旁放置有一叠汉唐典籍。此人生得相貌堂堂,天方地圆,颇有几分轩昂气度,他似乎特别喜爱山水风光,手撩窗帘,一路观赏着山景水色,脸色随着车外景色变化而变化,时而惊讶,时而欣喜,不时又显得略有所思,口中似念念有词,怎么看,都会猜测他必是富贵之人。
这么看来,车中人既是个练家子,又是饱读诗书之士,更是一个性情中人。从神色和打扮看,车中人绝不穷酸,也非平庸之辈,不像镖头武师,也不全像教书先生,更没有一丝丝的商人气质,说他是为官的吧,又没有那种盛气凌人、居高凌下的威严,或者穷凶恶极、阿谀献媚的嘴脸……此人究竟是谁呢?我们不妨暂且叫他“儒生”。
绿呢轿棚马车后面不远,还有一辆青花布帘马车,也是几个家奴模样的人牵马驾车。后面这辆马车中,坐有一个美少妇,还有一个五六岁大小的男孩,车厢内放有一口大木箱,车厢壁,挂有几个各色包袱,像是衣被用器、金银细软一类家当。美妇人似乎对山水风景没有兴趣,手头拿着一本书,正在认真地教小男孩识字。
看来,这前后两辆车马的人,一定是一家人了。
这一行人,除了两辆马车、车所乘之人和牵马驾车人外,另外还有四个人,这四个身着紧身家丁服饰的中年男子,分别走在最前面和最后面,这几人或三四十岁,或五十挂零,个个目光炯炯,步履矫健,腰悬宝刀,身背弓箭,一路对山水美景,毫无兴趣,却是一边赶路,一边警觉地注视着崖下林间或头山巅的动静,看去,必是车中人的护院家丁抑或随行侍卫了。另外,走在最后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男童,挑着不大不小两个书箱,稍显吃力地跟在最后,时不时做个鬼脸,似乎对这苦差事有些不满。
这一行人从出发到现在,晓行夜宿,有店投店,无店露宿,不嫉不徐,已走了近半个月,正在沿着艰险的蜀道,朝着成都方向行进。
一日,车辆顺山坡驿道一路行来,经过了一片比较开阔的地段,进入了一片密林。
天色已近黄昏,高山之中,与平地相比,到了黄昏时分,本已昏暗得较早一点儿,一旦进入林子,似乎陡然间又昏暗了许多,车中人的观景视线就无法展开了,这才把思路从吟咏山水的忘我境界中收了回来,吩咐车马加快赶路,力争在天黑前,能够赶到前面的某处镇店。
车中人不方便再观赏景色了,心中就想:按日程算,再有一天就该出剑门关了,只要一出了剑门,到成都的路,可就好走多了……但不知剑门关的栈道,能容车辆行走否?
夕阳落到了高山西面,暮色迅速笼罩住了一望无边的山间密林,鸟鸣骤停,继而猿猱哀号,夜鹰老鸹,阵阵悲啸,时而山风刮过密林,枝叶拍打出刷刷声响,更平添了几分肃煞气氛,几个行路人不由得浑身冒起一层鸡皮疙瘩,那四个护卫壮汉,赶忙宝刀出鞘,警觉地注视着林子里每一处细微的风吹草动。
说巧不巧,林间道路前方约二里地的山谷狭窄处,正有巨大的危险在等待候着这一路行人!
狭道两边的树丛中、枝丫,潜伏着八个黑衣蒙面人,个个武功奇高,手按刀剑,凝声静气地等候着猎物进入圈套。
另外还有一个黑衣蒙面人,是这伙强人的头领,因故事刚刚开头,我们还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暂且称他为“头领”吧。头领背插宝刀,腰挎镖袋,藏身在稍远一点儿的陡崖之的一处凹陷中,居高临下地监视着狭谷中的动静。
儒生一行人高度警惕,匆匆赶路,不消片刻,便走进了黑衣蒙面人的伏击圈。
头领“嘘儿”吹出了一声口哨,八个蒙面人分别从四周跳跃出来,既不威吓,也不打话,围来挥刀便砍,可怜书童,小小年纪,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便做了刀下鬼!
几个随从本来就时时警惕着四周动静,早有提防,一见黑影跃起,挥刀便迎了去。两辆马车的驾车人也会武功,一听风声,立即抽出腰间佩刀,身形一闪,捉对与黑衣人厮杀开来!
儒生听风辨影,本能地拔出宝剑,跃出自己乘坐的马车,一飞身坐落在后面的马车前辕,守护着妻儿,神色镇定地观察着前来袭击者的武功招式。
这时虽然已快天黑,但还能看清近处的物事。只见八个黑衣蒙面人,刀法娴熟,出刀狠辣,招招要命,绝不答话,只管砍杀,一副非要赶尽杀绝不可的架势,全然不像打劫财物的山大王!
儒生心想:我在西川地界可是连熟人都没一个,更谈不有什么仇家呀?别说仇家,连知道我的人都没有呀?会是什么人,非要把我赶尽杀绝呢?
儒生正纳闷间,但见自己的侍卫——也算是武林高手了,却竟然只有招架之功,仅能与强人打个平手,心想:我的侍卫武功高强,家丁的武功也不算弱,面对这几个蒙面人,竟然找不到还手的机会,看来自己得出手了,否则再纠缠下去,自己人必有伤亡!
就在儒生闪念之间,一名驾车夫惨叫一声,倒在地,肚肠血水流了一大滩。
“恶贼,还不拿命来!”
儒生被激怒了,飞身出招。
这儒生可不是普通高手,他曾师从雁荡山,练的是无影剑法,招数内力,皆属乘,如果混迹江湖,肯定是一号响当当的武林人物。他喝声未落,那名杀死车夫的黑衣蒙面人,头颅就已经滚出七八尺开外了!
这无影剑法,顾名思义,就是让你看不清招数,中了剑还不知道是怎样中的剑,说穿了,无论进攻还是防守,核心就是一个“快”字。这种剑法,内力欠差者用之,那就是真正的花拳绣腿,而内力深厚者用之,那可就不是泛泛之辈所能招架得住的了。
混战之中,就在儒生剑劈那名蒙面人之时,另一名驾车人亦被蒙面人一刀削去了大半边头颅!
儒生一出剑,场战局发生了变化,四名侍卫更添了勇气,不几招过去,黑衣蒙面人又有一个倒在了儒生的剑下。
黑衣蒙面人中,有一人眼见儒生离开了后面的马车,眼珠子一转,跃出战圈,身形闪到马车边,“唰唰”两刀,杀死了车中的美少妇和小男孩!
儒生斜目一见此状,悲伤化作怒火,心中顿起杀机,身形一闪,跃到后面车边,施展无影剑法,不消三两招,一剑将那个凶残的蒙面人刺了个透心凉!
混战场,侍卫又死了一个,而黑衣蒙面人也只剩下五个了,儒生这一方人数虽然少了一个,但在情势已明显占了风。
头领仍然藏在崖壁,观看着战局,他不仅没有担心自己的手下已显败象,嘴角反而还露出了一丝笑意……
战圈中,但听乒乒乓乓,只见刀光剑影,又拼杀了十来回合,黑衣蒙面人还剩下三个,侍卫还剩下两个,黑衣蒙面人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
儒生因既遭打劫又丧了妻儿,已杀红了眼,出剑招招狠辣,三五回合过去,就又有一个黑衣蒙面人命丧剑下!
头领躲在山崖,观看着场战局,早已看出了儒生使的是江湖几近失传的绝功“无影剑法”,心想彼此伤亡已经差不多了,该对儒生下手了,否则残局难以收拾。遂拔出一支喂了剧毒的短镖,轻轻一扬手,儒生便宝剑落地,晃了几晃,趔趔趄趄地倒在了地,被一个黑衣蒙面人赶前一步,一刀捅进了儒生的胸膛。
儒生一毙命,最后两个黑衣蒙面人陡然来了精神,一对一与最后两个侍卫厮杀起来。
战局这一逆变,两个侍卫在七八回合之间,便先后作了刀下鬼。
头领见车内车外的一行人尽被诛灭,飞身来到现场,仰天打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在山谷里久久回响着。
最后剩下的两名蒙面人,赶紧向头领单膝跪下,双手抱拳道:“小的……”
话未出口,却被头领一掌一个,两个黑衣蒙面人脑浆崩射,顿时毙了命!
头领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手下?现在还不得而知。只见他拔出短剑,细心地割下“儒生”的面皮,然后一剑割掉“儒生”的没有了面皮的头颅,一脚把头颅踢飞到深谷密林里,展开面皮,洒药粉,从腰间掏出一块羊皮巾,把面皮包好,揣在怀中,又到绿呢马车中取下黄缎子包袱,连后面车的金银细软都没看一眼,就转身离去。
头领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把两辆马车翻了一遍,看看有没有《无影剑谱》一类秘笈,却没有找到剑谱之类书籍。他想了想,觉得还是留下一个劫财害命的案场比较好,遂又到后面的马车中摘下那几个装有金银细软的包袱,挎在肩。
一切做干净后,头领把四周仔仔细细察看了一番,确认现场再也没有目击者了,然后才从山崖后面牵出一匹神骏的枣红马,轻轻一跃,落坐在马背,悄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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