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夜莲，仿佛永生，从不见凋零。

辞颜站在江隐之前面，忽而一笑，回头对着江隐之说：“这里，我经常来。”

江隐之的眼神，平视着前方。好像在看着，又好像没有。

辞颜继续向前，江隐之便跟着，只见她摘下一朵夜莲。放在江隐之鼻尖：“能闻见花香吗？”

清幽馥郁，不同于世间的任何一种花。

江隐之仍旧没有反应，辞颜将那朵夜莲放进江隐之的手里。

那双手，没有人的温度。只是关节分明，十指修长。虎口，有重重的茧子，这是常年拿剑的原因。

辞颜眼眶酸涩，她不懂，她为什么看见江隐之这幅模样，总想流泪。

呼

她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夜空，眸中替代一副恨意，“我一定会为你夺回魂魄，让你变成正常人。”

江隐之一动不动，平视前方的瞳孔里，只映着一片夜莲在微风里吹动的样子。

夜深了，辞颜回到自己的房间。

因为自己现在的国师身份，每日竟然还要书写观看星辰后的感想。辞颜坐在书桌前，歪着脑袋扫了一下星象，埋头苦写。

这真的不是一个好差事，虽然曾经在东圣天学过一些观星术，但是这么久过去了，她是根本记不清楚了。

过了炼妖会，她还要每日朝……

想想都觉得头疼。

熬到了半夜，终于写了一篇像样的奏折。

吹干纸的墨汁，辞颜闷头大睡。

第二日，姚长老和扶荑长老来禀报了一些天琊墟前一天发生的事情，以及今日会迎接其他门派的人。

辞颜瞌睡没醒，眼睛干痛。

她心不在焉的附议了两句，后来聂琴来提醒她要去前厅会客。辞颜换了一身华服，身后跟着聂琴，辞颜突然想到，“对了，柴珩起了没？”

聂琴摇头，“应该没有，您吩咐过不必去打扰他，所以我没有让弟子前去查看。”

辞颜点头，没在多问，江隐之被她放在观莲阁。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等等，辞颜忽然站定脚步，她还忘了一个人！

萧凤朝。

她回过头去问聂琴，聂琴说：“啊！萧公子，他去了密牢……”话没说完，聂琴就闭了嘴。

因为她看到辞颜的脸色很沉重，简直像暴雨天来临的前际。

辞颜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快速往密牢方向跑去。聂琴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冷汗涟涟。

待跑到密牢大门口，辞颜试探性的往里面看了一眼。

但是，里面一片黑暗，竟然连烛火都没点燃。

辞颜微微皱眉，一股不详的预感袭来……

往里走一步，从里面吹出来的风，夹杂着轻微的血腥气。辞颜猛地顿住，伸手示意聂琴不要前。

她越往里走，腥气就越重。直到密牢的尽头——

关押白麗的地方。

牢门微掩，能够直接感知到，那腥臭冲天的气味就是从那里面散发出来的。

辞颜心中打鼓，一双脚不知该往前还是退后。

“……救……救命……”

气绝的人双手满是鲜血，抓着辞颜的一只鞋尖。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布满恐惧的眼睛露在外面，死不瞑目的瞪着辞颜。

牢房里，足有二十具黑衣蒙面的尸体。以及……

一个颓废坐在一块石头的红衣男子，萧凤朝。

他浑身湿透，红色的衣裳，红得刺眼。昏暗的黑牢里，仅有一小扇用来通风的窗口，从那里洒进来的日光，照亮了整个红透了的水面。

二十具尸体的鲜血，还在汩汩望水里流。辞颜瞥了萧凤朝一眼，冷道：“少君，在我天琊墟杀人，可要拿话来说。”

辞颜盯着白麗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苏醒的迹象。又回看萧凤朝，心中猜测着这黑牢里之前发生的一切。

萧凤朝丢了手中的剑，不知是哪个蒙面人的，他起身。撩起一缕湿润的发丝，经过辞颜身边时，轻飘飘的说了句，“要是你敢把她当众炼化，下场比他们还惨。”

哼，辞颜从鼻子里冷哼，并不以为然，“你可以试试。”

萧凤朝站在黑暗里，回头看了辞颜许久。

“她，是我的母亲。”

……

拂袖，离去。

留下辞颜站在原地，皱起的眉毛权衡了许久。她撕开一个蒙面人的纱巾，发现这些蒙面人都是人，并非妖魔……

那是谁派来的？

这件事辞颜没有声张，而是叫扶荑长老暗中去调查。

她接见过一些门派的掌门人后，便独自回房休息。辞颜走到一个分岔口，拐弯便去了观莲阁。

江隐之很安静的在房间里坐了一天，眼睛盯着前方。

辞颜点了他的穴道，让他躺在床休息。虽然傀儡永远不知道疲累，但是辞颜看着他这样子，便觉得累。

关门，转身准备出去。

却发现一身红衣的萧凤朝很安静的站在墨砚夜莲中央，一张邪魅的脸略显苍白。唇瓣紧抿，他伸手抚那些花，总觉得似曾相识。

“这里……很美。”萧凤朝摘下一朵夜莲，放在鼻尖嗅了嗅，忽然唇角绽放一个微笑，看着辞颜“那个人是谁，妹妹的小情郎？”

听到小情郎三个字，辞颜脸色都变了，反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有空在这里碍我眼，还不如回去好好想想办法，明日可就是炼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萧凤朝并不气恼，“随你。”

辞颜警惕的看着他，只说：“没什么事就请快些离开这里，这里除了我谁也不准进来。”

萧凤朝掩面一笑，眉间朱砂风华绝代，“好，我可亲的妹妹。都依你……”

看着萧凤朝走远，辞颜才放心。

今夜一过，明日便是炼妖会。

清晨，一阵风吹来，将原本看着晴朗的天空，吹起了一大片的乌云。

整个天色阴沉起来，聂琴和洛月站在山巅，望着天边远处的乌云说：“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话还未落音，就有一个弟子连滚带爬的跑来禀报。

“师姐，天……天衣长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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