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小河县。

半空中。

浮现出数道若隐若现的身影。

渡月圣尼低头扫视整座县城，缓缓开口解释。

“清灯体内，庞大的贪嗔痴三气已全数释放，融入到梦境之内。江枫梦中所出现的人物，大部分都会变得贪财、好色、仇视和破坏……”

渡月圣尼话音一转。

她目视着吕后和武则天。

“若江枫生性险恶，就会很快被她们同化，在梦境世界中肆意妄为。可若他心存良知，没做过大恶之事，则应该会坚持的久一点。”

等到渡月圣尼说完。

武则天忍不住出声询问。

“有没有可能不被同化呢？”

闻言，渡月圣尼眉头一皱，顿了一下才开口。

“只有天生纯良之人，哪怕贪嗔痴三气缠身，也不会被就此同化。”

渡月圣尼缓缓解释着，内心却在摇头，这个可能性可以忽略。

清灯不被贪嗔痴同化。

是因为她未谙世事，加之从小悉心教导，心中含有庞大的正气，正好能镇压三气。

甚至作为三气暂时的容器，将之带入江枫的梦境。

“圣尼，敢问这三气从何而来？”

吕后开口问道。

“贪嗔痴三气来之不易，乃是昨日贫尼祭出另一门佛门神功，收集了大半个长安城的负面情绪。”

“梦境之中，贫尼能轻松捏造死物，但捏造活物的话，便要赋予其性格。贫尼不能吸取长安百姓的善念，否则贪嗔痴便会过于强势。”

“陛下，当善念压不住恶念的话，外邪便会侵占百姓的内心，此时，哪怕产生邻里口角，恐怕也会演变成械斗，长此以往，长安城就会变得民不聊生。”

渡月圣尼轻声说完。

吕后若有所思，皱着眉头似懂非懂。

……

武则天缓缓转头，看向渡月圣尼。

“师尊，我们要怎么离开梦境呢？”

武则天开口询问。

“一梦黄粱开启，就连贫尼也无法将之停下，只有江枫步入轮回，或者意外身死，梦境才会自动结束。”

渡月圣尼做出解释。

武则天心中想着，现在梦境已无法扭转。

她能做的，也只是陪江枫度过这一次梦中的轮回。

几人依旧呈现出一种虚无的状态，正在小河县的天俯视。

说完这些话。

渡月圣尼便闭口，缓缓念起佛经，飘然落在一幢破庙之内。

她在自己的身轻轻一抹，洁白的僧袍瞬间消失。

转而变成一身破破烂烂，根本不能入眼的衣物。

“贫尼需要稳固梦境，会在破庙内静修一段时日，陛下与娘娘便自己决定去向吧。”

渡月圣尼缓缓开口。

实际。

她早已步入天人境界，内力会自主循环不息。

稳固梦境是真。

静修也是真。

……

但其实。

吕后心中知道，渡月圣尼不过是想脱身离开，不再参与她们娘俩之间的事情。

吕后也没有说破。

她目送渡月圣尼离开之后。

试着心神一动。

忽然化作一名面容疾苦的老妪。

老妪浑身骨瘦如柴，看起来皮肤黝黑。

关键是她眼窝凹陷。

里面的两颗眼球也不翼而飞。

“母亲，你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武则天忍不住一声叹息。

吕后沉默不语。

她深深地看了武则天一眼，从天空飘了下去。

等她到了地的时候。

手中早已多了一根斑驳的竹杖。

另一只手也没有空着。

一只边缘坑坑洼洼的破碗，被她端在手心。

武则天深吸一口气，把头扭开，不敢再看吕后现在的模样。

呆立了许久。

武则天才回过神来。

她没有把虚影实化。

而是在梦中转了一圈，查探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过了半晌。

她才发现梦境的面积并不大。

小河县坐落在山脉之中。

山脉连绵不绝，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但其实只有周围的几座大山才是真实存在的。

后面虽说群山连绵，但隐隐被一道无形的障壁隔挡。

武则天尝试了几次，发现障壁根本不能穿过去。

很快。

她同样心神一动。

不过却化为一名衣着华贵的女子。

秀手一翻。

掌心中多出了一叠沉甸甸的银票。

……

屋内。

江枫的意识十分清醒。

他目光中微微透出一抹惊讶之色。

因为没有受到幻术影响，梦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现在终于知道。

那暗中偷窥自己的人是谁了……

渡月圣尼隐居深山。

吕后化为了残疾的乞丐。

而武则天拿着手的银子，停下在一座普通的小院面前，与一名中年女子讨价还价。

江枫心中好奇。

没过多久，武则天花去了万两银子，成功买下了一座院子。

而中年女子拿到“钱”之后，脸露出贪婪的笑意。

“看来，这名中年女子应该是那贪气所化，寻常不过数千两就能买下的府邸，竟要花去万两。”

江枫心中想着。

忽然念头一动。

一眨眼。

他感觉口袋一沉。

用眼角的余光看去，江枫的嘴角露出一抹喜色。

里面竟然出现了一块崭新的金锭。

心念再次一动。

金锭又从口袋里消失。

与此同时。

床的清灯又咳嗽了两声。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看着江枫的时候眼神亲切万分。

而目光瞄到他手中的碗时，清灯原本亲切的表情，眨眼间变成了惊怯。

“哥……”

清灯黄不拉几的脸，习惯性把五官皱成一坨，嘴角高高撅起。

她看向江枫，眼里露出了祈求的神色。

然而。

江枫却把脸沉了下来。

反手拉了一张缺了个脚的凳子，在土炕旁边坐了下来。

“哥，昨天明明才喝过，怎么今天又要喝药了啊？”

清灯在土炕打了个滚，伸手将破烂的被子盖在自己的脸。

“你昨天吃饭了，难道今天就不用再吃吗？”

江枫严肃的问了一句。

没想到，被子里传来清灯闷声闷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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