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纵合看出来狄亦方的意思,无奈道:“你公报私仇就不要怪他对你也公报私仇!”他很认真地问道:“你可知道这一次你要面对的是谁?”
狄亦方也很认真地看向他道:“知道。”
“这次很不一样,和阴昙德、旱奴车辰王都不一样,你很容易会彻底万劫不复!”燕纵合道。
“知道。”
狄亦方的镇静让燕纵合有些吃不准对方到底知不知道他说的意思,他进一步解释道:“表面上看你要面对的是他,但其实不止,他背后的那个人才最危险!”
“那个人是圣上吗?!”
狄亦方一下子把燕纵合忌讳的词说了出来。
酒馆安静无声,太安静了,不亚于战场厮杀前的安静。
燕纵合幽幽叹道:“看来你真的知道。”
“你想好了吗?他和圣上的关系不是你和圣上的关系能比拟的,你要对付他,是站在了圣上的对立面。”
狄亦方低下头看着始终握在手中的酒杯,杯里还有些残酒在轻微地晃动着,他慢慢道:“从我当上狄国公那一刻,我就已经想到了如今的局面,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如履薄冰地活着,本以为辞官回家便会远离纷争,可现在看来”他又是一声苦笑,把杯中的残酒喝尽,沉痛地说道:“如果我现在不对付,日后就只能等他对我痛下杀手了。”
燕纵合沉默了,是啊,恐怕到时候狄亦方想反击也反击不了了!
看来是要先下手为强!
燕纵合不再相劝,而是问道:“你想怎么做?”
狄亦方从怀里又掏出一封信,说道:“你看看”话还没说完就见燕纵合抬起手掌立于狄亦方面前,急声说道:“打住!”
狄亦方一愣,见燕纵合苦着脸,捂着肚子道:“我实在吃不动了!”
“”狄亦方有些无语。
燕纵合拍着肚子说道:“这事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三思后再定夺,今日的消息够我肚子里消化一阵子了,等哪天我肚子空了,咱俩再细聊!”
狄亦方点头道:“好。”说完将信又放回了怀里。
两位国公爷谈话到此处都喝不动酒了,有些意兴阑珊。狄国公道:“对不住了,日后我请你吃顿你想吃的!”
燕纵合点头道:“这话你记住了啊,你欠我一顿饭,日后不能赖账,更不能玩消失让我无处找你!”
狄亦方明白燕纵合的意思,微笑点头道:“好,我这辈子从不欠人,这顿饭我不还你我不会消失。”
等他们站在酒馆门口要相互告别时,狄亦方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对了,你是不是把我想向圣上求下令郎与犬女的婚旨一事告诉你夫人了?!”
燕纵合想了想后不在意道:“提了那么一嘴,咋地啦?”
“”狄亦方又是默然无语,过了好一阵子才长叹一声:“唉”
燕纵合觉得不对劲了,又问了一遍:“有什么不对吗?”
狄亦方道:“你回去问你夫人吧!”他连告辞都懒得说,往左转身向南走去。
“嘿?!又跟我故弄玄虚!”燕纵合也不搭理狄亦方,往右转身向北走去。
一南一北背道而驰,为的就是避人耳目。这份谨慎还体现在了他们私人暗卫身上,他们走后不久,两方暗卫不知从哪跳出来的,来到店家面前恩威并施道:“这是给你的银子,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俩人,否则你就等着你女儿卖身葬父吧!”
店家打一哆嗦,接过暗卫给的银子道:“小的记住了,今晚什么事都没有。”
“呼哧”两方暗卫席卷一阵风,各自飞向或南或北追随各自的主子去了。
燕纵合回到燕府时还心事重重的,挚友要出事,他于心不安,更不忍袖手旁观,但真要趟这份浑水,还得考虑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免得到时候还没帮上忙就被淹死!
他背着手走在自家的后庭上,迎面走来燕夫人,对他道:“老爷,您回来了。”
燕纵合很宠爱自己这位正室夫人,在娶这夫人之前他已有不少妾室,但都没有这位夫人漂亮高贵,温柔大方,知书达理,一看就是名门出身的女人,所以他对这媳妇甚是满意!因此他平时有什么话都愿意跟燕夫人说,但狄亦方这件事他没有打算跟燕夫人透露。
“你们也回来了!赏灯会如何啊?”燕纵合问道。
燕夫人微微一笑道:“很不错。”
燕纵合好奇道:“如何不错了?!”
燕夫人道:“在猜灯谜的环节上,青逸中了一个彩头,他把彩头给了璎珞公主。”
燕纵合眼神一变,燕青逸刚回京城,对赏灯会不成文的规矩不太了解,可燕纵合已在京城呆过两年了,清楚彩头赠与他人的意思,他拔腿就要去找燕青逸算账:“这逆子!我不收拾他就不是他老子!”
“老爷!”燕夫人赶忙拉住燕纵合将其唤住,并一脸责备地嗔道:“青逸和璎珞公主多般配,谁见了都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喜欢璎珞公主是大家乐见其成的事,你有何不满的?!”
“不是,我已经答应亦方和狄家联姻了!”
“那不过是口头答应,做不得数的!而青逸和璎珞公主不同,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有圣上亲自见证,青逸给了璎珞公主定情之物,我们与皇家联姻之事已是板上定钉了!”说完燕夫人扬起得意的笑容。
燕纵合被弄蒙了,他茫然道:“不对啊我们怎么就与皇家联姻了呢?!你、你当时没看到狄家的女儿吗?我不是嘱咐你让燕青逸把彩头给狄家小姐吗?”
燕夫人忍不住冷笑道:“我在赏灯会上从头至尾都没见狄小姐出现过,怕是自知貌丑羞于见人了吧!”
燕纵合愣了愣,一愣狄小姐居然没出场,二愣狄小姐长得丑,他马上回道:“就算这样,那臭小子也不能把彩头给了璎珞公主啊!”他说完静了静,猛地看向燕夫人,眼神有些凌厉。
燕夫人从来没见过丈夫这般看她的眼神,她有些心惊地问道:“怎么了,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