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那个倒霉孩子聊个什么劲？差不多得了，赶紧回来，我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戚七

陈明羽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关掉了手机的屏幕。这消息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前的了，现在发消息的人就坐在她的旁边。

“给你发了个消息你好半天没回，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后来一打电话发现你手机还在柜台里。”戚七说：“吓死我了。差点见不到你。”

“不会，你知道我的，这种小孩怎么可能伤到我。”话虽然这么说，但她坐在医院的塑料椅子上，脑袋低垂着，声音也有些低：“谢谢你给我送手机了。”

戚七叹了口气，强忍着让自己别去注意她的满身血污：“真不用我陪着那我就回去了。警察局的事儿都解决了，王警官看咱俩估计印象深刻。冯寄秋状态也不大好。早点回去啊……”

她可属实没想过自己还要经历这种事儿，连着去了两次警察局不说，还要到急诊来。警察局的事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现在就剩急诊这里的了。

看着自家好友消失在急诊的大门外，她才站起身。

刚刚站起来，眼前便黑了一瞬。

陈明羽不由自主的用手撑住了塑料座椅的靠背。

“哎呦！你怎么了？”路过的护士一把扶住她，瞄了一眼陈明羽按过的靠背，吓了一跳。医院里白花花的灯光将椅子上的血手印衬得有些像误入了凶杀案现场。

“不好意思给你们弄脏了……”她嘟囔说。

护士把她重新攥住的拳头掰开，一条十多厘米的口子从食指与中指的间隙开始，斜斜的贯穿了整个手掌，似乎被胡乱的抹过，手上除了还刚才碰撞导致的渗血外，还有些凌乱的血渍。

而陈明羽的大衣上沾了不少的血。

伤口说不上深，也说不上浅，利刃划过的创口显得整整齐齐：“你这现在有点渗血，倒是不用缝针，去消消毒吧。你朋友也在里面，干脆一起弄了。”说完就拉着她进了旁边的一个诊室。

诊室里白色的帘子拉着，清创缝合好像都弄完了，护士站在他背后帮忙包扎透过缝隙，只能看见男生的后脑勺。

他染了个酒红的颜色。并不很适合他。在这个时代，染发和纹身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都是二流子和混混的代言词。

虽然和那个抢劫的小孩一样，同是染了头发，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只被送回的口金包，陈明羽完全没办法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恶感。

“你这手受伤了怎么也不说。”护士将陈明羽左手腕上常年绑着的布条拆了下来，那布条是黑色的，被划开了一个小口。也幸好有它，伤到了手腕仅仅只有一段淡淡的血线。只是那血线与一道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疤连在了一起，看着有些吓人。

护士抬头看了看陈明羽，然后又低下头将棉签上沾满了碘伏。

“你这手受伤了怎么也不说。”男生已经套好了衣服，站在了陈明羽的旁边，视线在伤口的前前后后反复的转。他原本就白净，这会儿失血过多，显得更白了。那件加绒的卫衣腰间划开了一个洞，染了大片的血。

陈明羽从兜里掏出了另一个手机递了过去，这是他的。借给陈明羽报警和通知朋友：“庄楷，今天连累你了。”

他摇了摇头，跟帮忙处理伤口的护士姐姐说谢谢。护士姐姐几下处理完陈明羽的伤，叮嘱了些注意事项，便让他俩走。

庄楷的伤在腰间，也是十来厘米，但切口是斜的，没办法，只好缝了六针。他长相就是副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陈明羽也有点不敢相信遇上这种事儿他还要往上冲，更不敢相信他俩竟然还制不住褚妍娇一个小丫头。

可能是因为……褚妍娇疯起来有些不要命的架势吧。她甚至毫不夸张，如果不是因为陈明羽自己身手不差，又遇上了庄楷，褚妍娇很有可能会杀了她，然后再自杀。陈明羽有些能明白她的脑回路，父母离异，母亲再婚被骗，姐妹分离，母亲不正当的来钱路子，和永远被姐姐笼罩的阴影，这些桩桩件件，但拿出来放在随随便便某个人的身上都是可能会改变人生轨迹的不幸，但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这是个疯批。

褚妍娇说觉得和自己像，陈明羽觉得嗤之以鼻，也许戚七那种才能完全不觉得她的思维模式不像正常人，但她和戚七，无论心里怎么天翻地覆，都绝对不会做出来。

陈明羽的眼神不自觉的飘到天花板上。

“褚衍清和冯寄秋遇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陈明羽其实对冯寄秋的处理也觉得轻了，她不满的说：“她给你一巴掌都给轻了，这脸肿的不够明显啊，一点都没有她自己那张脸被打的惨。”

“你就背着那个案底一辈子吧。”陈明羽转身就要回去。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实在是不想再跟这个人有过多的交流了。

“呵……”褚妍娇在她身后笑的有些嘲讽，不知道究竟是笑什么，她的声音在月光下都变得充满邪气：“都没关系啊……”

后面的事情陈明羽自己都觉得大脑一片混乱，只记得转身前闪着寒光的匕首，和褚妍娇邪气的眉眼。

公园的路灯设计的不好，天黑之后人就慢慢变少了。她的头发被抓住，在抢刀的过程中利刃划过了她的手掌。庄楷是从什么时候从哪里钻出来的，陈明羽不知道。只是当时反应过来，两个人的身上都挂了彩。还是后来做笔录的时候，才听庄楷提起。

“你朋友来接你吗？”陈明羽轻轻的问。庄楷的伤看起来挺吓人的，回去可能还是要养一养，因为不能碰水，洗澡什么的都不太方便。

庄楷又摇了摇头，他看看时间，这会儿小剧场正在演出，自己临时去不了已经很添麻烦了：“没关系，伤的不重。”

陈明羽看了他一分钟，把庄楷看的都不自在了起来，才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这两血人似的造型，就跟刚出了凶杀案现场似的，一连几辆车都是看都没看便飞驰而过。

“你说我怎么每次见你，都这么狼狈呢。”庄楷站在离陈明羽几步之遥的地方，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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