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充满火药味。

对上那双没有任何温度的茶色瞳眸，宋雪莹神色微变。

她那点小心思不要太明显。

去监狱门口接她的时候，她是故意那么穿的，就是想让她知道，她的东西已经被人占领，就连陆明琛也不再属于她。

谁知，这赵云梨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她既没有哭泣，也没有大闹，三言两语就戳破她的心思。

陆老夫人忍不住瞪了宋雪莹一眼。

那日，她已经提醒过她，不要穿那些衣服，毕竟孙子还没同意离婚，万一被人发现她乱穿孙媳妇的衣服，会对陆家的名声造成影响。

她使劲咳嗽一声，决定先稳住局面：“云梨，你这话说得未免也太重了，雪莹不过是穿了几件衣服，又没有弄坏，你这个做表姐的，怎么能斤斤计较？”

原以为搬出这套理论可以震住她。

哪知赵云梨根本不吃这套，她立马将那只装了那几套衣服跟鞋子的箱子找了出来。

这是她让人单独装的，准备叫人烧掉。

既然老太太这么说，那她也干脆一点，将那只箱子拆开，她拿起衣服就开始剪，不但剪，还撕。

“刺啦——”

衣料被撕裂的声音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老太太脸色大变。

她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招，她是想像上次一样当众打她的脸吗？

“你这是做什么，赵云梨，你给我停下！”老太太的拐杖挥了过去。

结果被眼疾手快的赵云梨一把握住，她弯唇轻笑，眼神疏却是离又薄凉，叫人止不住地心惊。

“奶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当年我曾经跪求您相信我的时候，您说了什么，还记得吗？”她的声音也凉，像是被冰水浸泡过。

陆老太太举着拐杖的手，忽然变得无力。

她就像一条缺水的鱼，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呼吸也变得急促。

·

“奶奶，您要相信我，我没有在账目上作假，也没有贪公司的钱。”

赵云梨面色苍白地跪在地上，纤细的手指抱着陆老夫人的腿，把最后的希望都寄存在她身上。

她是孤立无援。

连她最依赖的丈夫也不信她，甚至还让警察来家里。

陆老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眼前的人，一贯的和蔼可亲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漠疏远。

“蝼蚁就是蝼蚁，永远都上不得台面，我现在后悔了，早知如此，我就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幸好你没留下孩子，不然你会污染我们陆家的血缘，你这样的人，就该活在肮脏的地方……”

几乎是一瞬间，赵云梨清醒过来。

她将老太太说过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她听，然后将那些破烂的衣服死死踩在脚底：“我虽然是蝼蚁，但绝不肮脏，不像你们，假装仁慈，却连我母亲的遗物都要觊觎。”

一字一句都含着冷意。

老太太忽然说不出话来。

“奶奶，云梨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门口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刚刚的话，陆明琛是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

他没想到，当年奶奶会对她说那些话，他心脏阵阵抽紧。

宋雪莹见状，试图展现自己：“你别信那些话，她一定是胡说的，不然她也不会坐牢了，说假话不是她最擅长的吗？”

这会，她也不再伪装白莲了。

陆明琛冷冷看她，蓦地想起她腿上的伤：“你腿上的伤，真是云梨弄伤的吗？”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宋雪莹怔住。

她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笑着说：“当然是真的，我不像云梨姐，只知道骗你。”

反正他也没什么证据，她怎么说都没关系。

陆明琛眉头紧皱，与此同时，赵云梨笑出声，她觉得她今天过得也还算不错，又看了场好戏，起码不花钱，主角好像还是自己。

宋雪莹被她笑得心里发慌，她发现那些佣人在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奶奶，您是相信我的对吧？”她下意识地求助老太太。

老太太看她一眼，闭了闭眼，沉声道：“行了，既然她想搬走，就让她搬走，我不会再留。”

这话说得好像在施舍一样。

不过赵云梨已经不在意，她打了个哈欠，收起那些竖着的刺，声音懒散：“那好，张管家，麻烦你把那幅画也给我摘下来，那也是我的，我怕你们给我糟蹋坏了。”

原本已经偃旗息鼓的老太太闻言立刻激动起来。

她喝止住管家，厉声道：“你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连我最喜欢的话也要拿走。”

这可是她花高价买的。

别人是想看也看不了，她那些姐妹都很羡慕，觉得她运气极好，那么多人抢这幅画，都没抢过她。

而现在，这个小变态竟然是是她的！

“啊，我忘了告诉你，那幅画是我画的。”

赵云梨这话就像是往池水里扔下一颗重磅炸弹，溅起几丈高的水浪，在场的人都是一脸震惊。

这不可能！

宋雪莹第一个反驳：“怎么可能，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事，一定是你瞎编的。”

这时，一个女佣出来作证。

她盯着所有人的目光说：“这话的确是夫人画的，你们仔细看，那棵枫树上面还有一只猫，那是菠萝。这画上的章还是夫人用刀子刻出来的呢，我当时也很震惊来着。”

老太太气得快要吐血。

她咬牙道：“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说？”

佣人很无辜：“夫人说，这画是她的，是被人偷出去卖的，没有经过她本人同意。我原本想说，但也想知道是谁偷的。”

空气再度变得安静。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宋雪莹一个人身上。

她慌了，眼神不停晃动：“不是我，不是我，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她在撒谎！”

“是吗？我还有监控呢，要不是当初碰到你妈给你求情，你也是进过监狱的人了，毕竟我这画可是价值不菲，你想赔都赔不起。”

说着，她又开始让人收拾东西：“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的，我可不想待在这里，尤其这里还有个喜欢偷人东西的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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