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个嘛……”,陆舒盯着那名被自己催眠的疤脑袋,不置可否道,“嗯……我从来没有试过这么做……因为按理来说,被催眠的人如果经受了过量的外界刺激,就很有可能从催眠状态中退出,这就像是你在做噩梦,然后突然腿一蹬,醒了。”
“至于什么算是外界刺激,多大的外界刺激又能让人退出催眠状态,我也搞不清具体标准。
但我敢肯定,枪声、火光、硝烟味、后坐力、疼痛感、队友的惨叫和疑问,这些都有可能会影响被催眠者的神智。”
陆舒谨慎道:“你想想,如果这位距离我们极近的催眠者不知何时从催眠状态中清醒了过来,手中又拿着一把枪……哦,我觉得这可能有点不妙。”
“嗯,我懂了。”,29号沉吟道,“不过,还是让他拿着武器在前面探路吧,就当做个试验了。”
“毕竟……就算不让他拿着这把枪,我们也是不会拿着的,因为你也不知道他们手上的这批枪上次保养是在什么时候。”41号又补充道。
陆舒见状,只好点了点头,在孟黎柯的帮助下,用一口标准的千岛语招呼着那名被自己催眠了的疤脑袋摘下了背后的步枪,扳动拨片,拉动枪机,走在了自己前头。
“对了,你刚刚叫我什么?”做完了这一切,陆舒才反应过来,刚刚29号对自己的称呼,好像已经变了。
“利维坦,这以后就是你的新代号了。”,29号笑道,“不管怎么说,你毕竟杀死了‘利维坦’当中的一名杀手,未来也有可能团灭整个‘利维坦’,那以后就用‘利维坦’来称呼你,我觉得也未尝不可。”
“记住这个名字,一个地下世界的从业者,也许在他的职业生涯里,会有很多名字,但这种通过你的努力而让别人认可的,而非是你自己宣称的名字,才是最珍贵的。”41号郑重道。
“好的,我记住了。”
陆舒向身后的几人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便回过头去,拍了拍被自己催眠的疤脑袋,继续向前走去。
海浪依旧在拍打着这艘小小的渔船,底层甲板上,一行五人正鬼鬼祟祟的跟在那名被陆舒催眠的海盗身后,慢慢摸到了轮机室的边缘。
“开门!”陆舒用着刚从孟黎柯那里学来的几句简单词汇,向疤脑袋下达了命令。
疤脑袋木然的晃了一晃,在船舱中稳定住身形之后,便伸手推了一下轮机室的舱门。
舱门嘎吱一响,但并未应声而开。
“谁啊?”轮机室里,两道千岛语一前一后问道。
“是我。”疤脑袋在迷迷糊糊之中,本能的答道。
这让陆舒松了口气。
里头的两人也是松了口气,陆舒只听得有一人踏着船舱里的钢丝网走廊,脚下铛铛作响的向自己走了过来。
没过多久,走私贩的鞋底与钢丝网接触所产生的声音在轮机舱门后戛然而止,随着一阵让人牙齿发酸的金属摩擦之声响起,轮机舱门应声而开。
“那些人安排好了吗……”里面的人刚刚用千岛语问出了半句话,说话声便止住了,因为他看到疤脑袋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步枪对准了他。
“你……”里面那人刚想问话,便看到疤脑袋身后又冒出了一个举着短冲的人。
“站好。”陆舒低声命令道。
里面那人看到后头冒出了敌人,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紧接着便听到了这声命令,随后,他只感觉自己的神智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所捏住,思维一时间变得迟滞了起来。
“站好。”
走私贩子只觉得这道声音似乎如幼年时期,母亲一边轻抚着他的小腹,一边低声清唱的摇篮曲那样亲切,于是,他在浑浑噩噩之中,便乖巧的站在了原地。
而在他的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则是在不停提醒他。
“醒一醒,醒一醒!”,走私贩子心底的声音在呐喊道,“母亲早就饿死在了家乡,这都是幻境,是幻境!”
“你也站住!”走私贩子又听到了另一声命令。
“是。”
这是轮机室里另一名同伴的声音。
“不对,这不是母亲,我现在在大海上,我是一个常年在边境走私的海员,我……”
但还没等这个走私贩子反应过来,另一道命令便接踵而至。
“你就守好这里,维护好这里,不要让引擎停下来,不要理会身边的任何声音,好吗?”
母亲温婉的声音又从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是,妈妈,是。”,走私贩子眨了眨眼,两颗泪珠从他那满是鱼尾纹的眼角滑落了下来,“我一定好好听您的话,我一定不再惹您生气了,我一定好好读书,好好种地,以后让我们全家都搬到城里去,我不再跟马哈茂德一起去外头打架了,我一定不会再被抓进监狱,更不会因为在服刑,而让您在家乡活活饿死……”
陆舒盯着轮机室中那两个走私贩子里的其中一人,皱起了眉头。
“雷霆,帮我翻译一下,这人在嘀咕些什么?”
“没事,他……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孟黎柯拍了拍陆舒的肩膀道,“没事了,我们上去吧。”
陆舒见孟黎柯对此没什么大的反应,便也认为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人喜欢嘀咕,就让他嘀咕去吧。
“那算了,把这两人的枪都拿走,我们上去吧。”
陆舒说罢,便转身喝令疤脑袋在前开路,而41号也是抓起了轮机室那两名走私贩子丢在一旁的步枪,紧跟在后。
一行五人走在前头,一路清理完了底层甲板,待他们清理完毕,准备走到渔船上层甲板上的时候,陆舒的面前已经歪歪扭扭的站了三个被深度催眠的走私贩子,而走在最前面的,依旧是那个疤脑袋。
陆舒看着眼前的这三人,只感觉双眼有些干涩,上下眼皮有打架的趋势。
这种状况,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心力被大量消耗所导致的疲倦感,而一旦疲倦感如同潮水一般涌进脑海,那他可就再也支撑不住了。
必须要在自己陷入睡眠之前,解决这艘小渔船。
“上面还有几个人?”
陆舒深吸了一口船舱内浑浊腥臭的空气,向疤脑袋问道。
“三个,有老板、大副和二副。”疤脑袋懵懂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