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怔,墨宇宸嘴唇动了动,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冲着声音的来源微微颔首:“多谢了。”
“无妨,我且先进去给钰桐医治。”慕容澈说完便转身进了屋子。
压下心底的失落,墨宇宸抿唇,凭着感觉一点点走到房门口,刚想进去,却被人拦住了。
裴云景看着面前一身狼狈不复往日清朗的男人,眼中眸光复杂,想了片刻后低声道:“她现在还在接受救治,你进去也没什么用。”
许是眼前的黑暗太过浓重让人没了底气,墨宇宸意外地没反驳,淡淡应下:“知道了,我就在这站一会儿。”
这反应,不太对劲儿啊?
裴云景刚想问,目光落在他血红的双眼上,心中也明白了。
“这是怎么了?”
两个男人正沉默着,秦诗琪听到动静,抱着肚子快步过来,待看到墨宇宸一身狼狈后,惊得捂住了嘴,而后忙扶住他:“宸哥哥,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眼前一片混沌,墨宇宸抿唇,轻轻搭上他的手,声音轻而淡:“劳驾,扶我回屋坐会儿。”
秦诗琪哪敢犹豫,忙扶着他往里屋走,脸上满是心疼。
身后,裴云景看着这两人的背影,神色凉薄,全无怜悯。
宋钰桐如今这样全是拜墨宇宸所赐,如今他瞎了眼,他心底觉得很痛快。
这也算能弥补她的呕血之痛了。
屋内,拿到药草的慕容澈马不停蹄地将其入了药,小心翼翼地喂宋钰桐喝下,看着那褐色的药汁顺着苍白的唇流下来,那一向平静的眼中,赫然有慌张之色。
“别吐出来,这是救你命的东西,别吐出来。”
嘴里念叨着,慕容澈又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奈何她眼下已经意识全无,这一勺药又白白地浪费了。
心里急得不行,慕容澈咬牙,扬声唤:“裴纶,进来帮我!”
裴云景闻声立刻进来,看着床上苍白纤细的人儿,眉头紧蹙:“怎么样,情况好些了么?”
“她昏迷得太深,药喂不进去。”慕容澈脸色很难看,指了指她的嘴,“劳驾,你把她的嘴掰开,我把药灌进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一听这个,裴云景眼底担忧更重,当即快步上前,伸手把宋钰桐的嘴捏成了金鱼状。
慕容澈也破天荒地没怜香惜玉,连忙把那碗温热的解药喂了下去,看着大半药汁落入肚子,方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没事了么?”裴云景轻轻擦拭着宋钰桐的嘴角,皱眉问道。
看了看她的脸色,慕容澈紧蹙的眉心松了些,又给她把了脉,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命保住了,什么时候能醒,还要看她造化。”
所有的惊慌都消失了大半,裴云景向来不信神佛,可听到命保住了时,还是忍不住闭了眼,双手合十往天上拜了拜。
“她身子还是很虚,我且留在这里照顾她,你先回医馆照顾宋将军吧,他老人家也伤得不轻。”慕容澈轻声吩咐。
裴云景点头:“我这就去,这里就拜托你了。”话落开门走了出去。
他本想直奔医馆,但想到之前看到的墨宇宸那副惨状,抿了抿唇,还是步子一转,推门进了侧屋。
秦诗琪正抱着墨宇宸哭得稀里哗啦的,一听动静抬起头来,颇为不善地看着进来的人:“你来做什么?出去!”
裴云景懒得理会她,看向墨宇宸,沉声道:“她的命保住了,只是现在还昏迷,我来只是告诉你一声,她现在由慕容澈照顾,你还是少去打扰。”
话音落下,秦诗琪脸色微变,墨宇宸却是心里一松,忍不住想勾唇,却又觉得怅然,嘴动了半天才开口:“多谢。”
被他这句说的心情复杂,裴云景深深看他一眼:“我回医馆照顾宋将军,你好自为之。”说完转身出门。
旁边秦诗琪的声音仿佛都坠入了虚空,墨宇宸睁着眼望着黑暗中的某处,满脑子都是那句
命保住了。
她还能活,真好。
因着宋钰桐脱险,裴云景原本沉着的心松懈不少,脸上也露出一抹庆幸的笑容,然而刚进医馆,这笑容就淡了下去。
宋天览身上伤口未处理,血腥味儿称得他那张脸越发冷峻,目光中的冷意叫裴云景心弦一紧,轻声道:“宋将军,您不在内室休息,怎么出来坐着了?”
“我在等你。”
眉眼如鹰隼般冷峻锐利,宋天览盯着面前的俊朗男人,一字一顿地开口:“我问你,你和那幽渠国主是什么关系?”
心里的猜测落了实,裴云景垂眸,目光几转后露出一副无辜表情:“将军,您在说什么呢?我不过是一介草民,怎么会与幽渠国主相识?”
“可是本将军那天亲眼看到你与那裘丹木有过接触,在那之后,原本按兵不动的他便发动了屠城!”
想到那日遍地的鲜血,宋天览就心生怒气,咳嗽了几声质问道:“你敢保证,这和你没有关系么?!”
“宋将军冤枉!”
裴云景眉头紧蹙,诚恳解释道:“我那天是与幽渠国主见过,但是是奉命去敌营查看情况,见对方太过可憎,忍不住辱骂了几句。裴纶当时以为他只是幽渠将领罢了,万万没想到他是幽渠国主啊宋将军!”
这一番解释言辞恳切,宋天览怒气消散几分,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当真与那裘丹木没关系?”
裴云景点头如捣蒜:“当真,我以我身家性命发誓!”
沉默片刻,宋天览身上杀意收敛,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是本将军误会了。”
“无妨,您也是谨慎。”
松了口气,裴云景温和一笑:“您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我给您包扎吧。”
宋天览颔首:“多谢了。”
拿过棉布和金疮药,裴云景手脚麻利地给宋天览包扎伤口,末了轻声开口:“宋将军,之前刺杀钰桐的那帮杀手,我也查到了些许眉目。”
“是什么?”
一听这个,宋天览立刻紧张起来,眼里隐隐闪烁着怒火。
一抹冷意自眼底闪过,裴云景低声开口,字里行间透着冰凉的血意:“是幽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