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到下班时间，潘月冬、沈欣和方思语进了一家火锅店，选了一个临街的卡座，商业街的热闹景象尽收眼底。

找好座位后，沈欣让潘月冬把修图美工汤圆圆也叫了过来。

酒过三巡，沈欣旧事重提，希望潘月冬在新时代摄影公司的老板面前美言几句，让方思语加入新时代的签约模特阵营。被酒精烧的n澎湃的潘月冬立马拍起了胸脯，道：“沈欣，你放心，你的事是我的事，我回头和张雷一起找我们蔡老板。有消息，我随时通知你。”

沈欣的酒量并不大，为了方思语，可是霍出去了，潘月冬、汤圆圆下午要班，不能多喝，所以，一瓶6度的老白干，沈欣一个人喝了七两，喝得舌头都打结了。

沈欣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堆的感恩台词，眼里开始冒星星。

方思语抢着结完帐，四人一起离开了火锅店。一出门，被门口黑压压的人群堵住了。

春节前的帝都寒风凛冽，吹到脸如同刀割一样。午来的时代，街的人并不多，大冷天塞人，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果不其然，在滴水成冰的水泥地，出现了一支神秘的队伍，他们统一穿着黑色的西装，迈着整齐的步伐，在冰冷的地砖开心地爬着。

“靠！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沈欣少见多怪，借着酒劲飙了一句流行语。

方思语也是一脸的兴奋，道：“哇塞！这么冷的天还出来拍戏，这些艺人太敬业啦！佩服！”

旁边一位大妈听了沈欣、方思语的冷嘲热讽，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了他们的话，道：“年轻人，有你们这样损人的吗？零下二十几度的天，你在地爬爬试试？”

方思语平白无故地被人训斥了一顿，脸被呛得红彤彤的，可好看啦！

“大姐，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那位穿得像大熊猫的大妈听见方思语甜美的声音，铁石心肠一下子软了下来，脸露出一朵花，眉飞色舞地向方思语谈起了街刚刚发生的大事。

“在地爬行的这些年轻人都是商业街后面的发展大厦一家理财公司的员工，今天在开什么年会，他们因为没有完成业绩，被老板处罚，要从商业街的东门爬到西门。唉，造孽啊！”

潘月冬拿起手机，从专业的角度拍下了一张张珍贵的照片，正准备整理后，发朋友圈，突然，在他面前冒出两个天兵天将，杵在了他的面前。

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扳着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冷冷地说道：“兄弟，把你的手机交出来。”

潘月冬紧紧抓着手机，道：“两位兄弟，有话好商量，我刚从酒店出来，不清楚状况，如果不能拍，我马删掉。”

胆小如鼠的沈阳连忙挡在潘月冬的身前，道：“两位老板，我们真的是刚来，还以为这里是在拍戏，我们马删。”

脖子刺着不知道是蛤蟆还是蚂蝗的光头男子瞪着铜锣般的狗眼，呵斥道：“滚一边儿去，老子没跟你说话。”

光头男子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掌推向沈欣。

沈欣气沉丹田，扎稳脚步，纹丝不动，但脸却陪着笑脸，道：“好说好说，我们马走。”

光头男子见推不动沈欣，意识到遇到了对手，对方又是一脸的谦虚，只好自己找台阶下。

“你让这位兄弟把照片删了，该干嘛干嘛去，有些热闹最好别乱凑。”

沈欣仍然是一副虔诚的样子，双手合十，脸堆着笑。

趁着这个机会，潘月冬心疼地把刚刚拍下的珍贵照片删掉了，并把图片库出示给一脸横肉的黑脸壮汉。

两个瘟神见状，这才收起了脸的杀气，道：“早点回去吧，别人的事少掺合。”

沈欣连声答应，假意转身离开，待两个恶汉离开后，又停下来，继续看热闹。

此时，地跪爬的方阵已经爬到商业街间的位置，围观的人也是越来越多，拍照的手机蜂拥而出，理财公司的打手们忙的不亦乐乎，不时有吃瓜的群众被黑色西装男子从人群拧出来，手机被砸，人被痛殴，呵斥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潘月冬心有余悸地看着周边发生的惨剧，道：“沈欣，谢谢啊！”

沈欣微微一笑，拍拍潘月冬的腰，道：“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是兄弟，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沈欣被光头男子训斥了一顿，心里很不爽，但是，为了不惹麻烦，他选择了隐忍。

潘月冬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经历了刚才的不快，也没有心情再看下去，便道：“今天这种场面，我看过不下五次，有美容美发店没有完成年度营业指标，罚员工跪爬的有面包店老板没有完成业绩带着个体员工当街爬的还有一家卖红酒的公司更绝，罚没有完成销售业绩的员工当街果奔，男员工还好说，厚着脸皮过去了，只是那些女员工过不了这个坎，当场辞职了。”

“不要脸这事，如果干的好，叫心理素质过硬。”

很久没有发声的汤圆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这条商业街，他亲眼见过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嬉皮笑脸的当众完成了果奔的壮举，至今他的手机里还保存那张让他想入非非的照片。

在温室里长大的方思语听潘月冬轻描淡写地谈起企业员工受辱之事，有些义愤，道：“那些做老板的怎么能这样，这不是污辱人格吗？完不成业绩，可以扣奖金，甚至扣工资啊，怎么能污辱人格呢？”

潘月冬道：“这是市场经济，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在尊严和生存之间，大多数人选择了生存。在这个世界，要想活得有尊严，必须做一个强者，必须做到财务。你有了足够的资本，才能体面地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只属于强者，对弱者而言，没有，没有尊严，只有选择。”

沈欣没有接潘月冬的话，他在反思过去三年的职场之路。按原来的路走下去，他永远也摆脱不了眼下这种“在帝都买不起房，娶不起老婆”的局面，要想摆脱，只有改变环境或者改变生存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