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日之内,先帝膝下多了两位皇子,别说是先帝了,便是朝中众臣,也都是欣慰不已的。
不过,对于皇贵妃华氏来说,却是苦心谋算落得了一场空。
但就算是谋划未能成功,已经滋生出的野心,又如何可能因此就消失呢?
因生产受了罪,华氏在床上躺了整整半年,养好了身子之后,就盘算着要如何利用先帝对自己的宠幸,替自己的儿子争取更多了。
华氏在先帝身边多年,对于先帝最为了解不过,又得先帝的宠幸,想让先帝爱屋及乌之下更疼爱她生的二皇子,这也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先帝本就更宠爱华氏,对于二皇子自然也就多了几分偏爱,每次去华氏那里时,华氏总会让宫人将二皇子抱到跟前,在二皇子稍长大一些时,又教了二皇子在先帝的面前说一些讨喜的话,如此这般,先帝对二皇子也就更疼爱了。
在两位皇子幼时,这样的偏爱倒也不妨,但等到两位皇子渐渐长大,立储一事不得不被提到台面上来说时,在朝臣的眼里,先帝的偏爱也就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了。
按着大安朝的祖制,立太子先是立嫡,无嫡立长,赵皇后所出的皇长子既是嫡又是长,按说立皇长子为太子,该是毫无争议的才是。
可正是先帝对二皇子那谁都能看得出来的偏爱,让一些朝臣生出了别的心思。
身为臣子,谁不想争那从龙之功?
皇长子是嫡长,拥护皇长子的人不知凡几,就算是凑过去了,将来也不定能分得几分功劳,但二皇子这里就不一样了。
二皇子非嫡非长,成为下一任帝王的可能性比皇长子要小了许多,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若是在这时就站在二皇子这边,无疑就是雪中送炭,那情分自然要更重几分,将来二皇子要是真的能登上皇位,就能有那拥立之功了,甚至还没有那么多人与自己抢这天大的功劳!
是以,在立储这件事上,虽然皇长子占据了上风,但二皇子这边到底也得了一些朝臣的支持,这就是先帝在位时党争的最初源头了。
皇子长党与二皇子党相互倾轧,当时的朝堂说是乌烟瘴气也不为过。
因为党争,也因为先帝对二皇子的偏爱,一直到两位皇子都已经十五岁了,储位都还未定。
后来是当时已经入阁的季老太爷,领着一帮拥护正统的老臣一起进谏,请求先帝尽早立储以安朝堂,在先帝隐晦的提出想立二皇子为太子时,季太傅又以先帝自己便是以嫡长被立为储君一事来打消了先帝的念头。
由此,皇长子被立为了太子,二皇子则被封为端王在宫外择府而居,延续了十几年的储位之争,也才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可储位虽定,却不代表朝堂之中就能不起纷争了。
皇贵妃华氏先是在生产时输了一筹,在立储一事上又落个惨败,心里有多不甘可想而知了,她不仅没有就此安分下来,反而更加疯狂的想要将自己的儿子推以皇位上去。
在华氏的眼里,她的出身不如赵皇后,生儿子也比赵皇后晚了一步,现在赵皇后的儿子成了太子,她的儿子却只是端王,但,若有朝一日,她的儿子能登上皇位,到那时,她就是皇太后,赵皇后在她跟前又算什么?
而端王离宫开府,虽然代表着他在储位之争上落败,却也不是傲然没有好处的,至少端王再结交朝臣时,比起之前却又要方便了许多。
有华氏在宫里吹枕边风,先帝又因为立储之事而觉得对端王有所亏欠,是以就算明知道端王与不少朝臣来往密切,先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先帝的纵容之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朝堂,又因为端王对朝中众臣的拉拢而再生波澜。
太子是储君,只要他自己不行差踏错,若无意外的话将来就能顺利的登基为帝,但端王就不一样了,他本就在储位之争中落败,那就不可能抽身了,若是不做点什么继续争,难道要等到太子登基被赐死,或者被幽禁吗?
于是,端王不仅广结朝臣,而且还拉拢了一些封疆大吏,端王党也着实不容小觑。
十年前,也就是太子和端王及冠的那一年,两党相争愈发激烈。
端王既要拉拢朝臣,又要盘算着若是真的再次在皇位之争中落败,手里要留有足够的自保之力,这一切自然都是需要比笔的银子的。
这些,只凭着端王的俸禄自然是不够的,便是有皇贵妃华氏的贴补,也是远远不够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端王会想办法捞银子,也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那一年夏末,眼见秋收将至,长江中下游却遭遇了百年一遇的洪灾,洪水流经湖北一带时,年久失修的堤坝不堪重负最终决堤,万倾良田瞬间被淹没,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到处都上演着一幕幕人间惨剧。
消息传到京城,惹来了先帝震怒。
只因,先帝前几年才拨了银子命工部修整了长江流域的堤坝,按理说湖北境内绝不该决堤才是,偏偏这不应该发生的事就这样发生了,还引发了如此严重的后果,先帝又如何能不怒?
可想而知,朝廷必定是生出了蛀虫,先帝拨去修整堤坝的大笔银子,也必定被人贪墨了,不然也不会如此。
天灾当头,先帝暂且将工部的贪墨案子压了下去,火速命人去湖北赈灾。
而赈灾,不仅需要银子,还需要调集粮草。
大安朝的几大粮仓里常年都储备有足够的粮草,先帝下令从最近的粮仓调集粮草用以赈灾,并欲派遣太子与端王之一主持赈灾之事。
当时太子党与端王党早已势同水火,赈灾之事也算是一个机会,若是做得好,自然也就能让先帝看到太子或者端王的才能,是以为了替太子和端王争取这次机会,朝中众臣又是一阵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