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一出口，昭华长公主就知道不好。

当初这件事，不管是隆泰帝还是赵太后，可都是极为忌讳的，她好端端的提起这件事，赵太后不生气才怪。

果然，下一刻昭华长公主就见着赵太后收起了面上的笑容，脸色也沉了下来。

“昭华！”赵太后眼里带了几分怒色。

当初那件事，可是绝对的丑事，若是传了出去，让外人知道堂堂皇室长公主，竟然能做下那等荒唐事，甚至还执意将那个孩子生下来，只怕整个皇室都会成为百姓心里的笑柄。

为了遮掩这件事，赵太后和隆泰帝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儿。

一直到现在，几年过去了，但赵太后和隆泰帝却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更没有提起过那个孩子，偏偏昭华长公主自己，似是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要紧的，竟然张口就这样贸然提了起来。

赵太后只庆幸自己方才将宫人都挥退了，否则但凡叫人听到只言片语，再传了出去，那她和隆泰帝为了遮掩这件事而费的那些心思，可就真的白费了。

对于昭华长公主，赵太后向来是极为疼爱的，就连昭华长公主做了那等荒唐事之后，她除了帮着遮掩，之后也没少在隆泰帝面前替昭华长公主说好话。

可现在，她却真的有些动怒了。

昭华长公主见赵太后动怒，连忙伸手在赵太后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一边拍一边带了些撒娇意味地轻声道：“母后，您别生气，我也不是那么不知轻重，这不是现在殿内只有您和我两个人，我这才提起来的吗？咱们母女之间总要说点体己话吧？”

被赵太后疼宠着长大，昭华长公主向来知道要如何抚平赵太后的怒气。

果然，听到昭华长公主的最后一句，赵太后心里的怒气便也消散了不少。

面色稍稍缓了缓，赵太后看向昭华长公主：“咱们母女俩私底下说几句倒也无妨，可昭华，这件事若是捅了出去，你皇兄会生多大的气，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剩下的话，赵太后并没有再说。

昭华长公主闻言，便也有些心有余悸。

过去的这几年，隆泰帝也是真的狠了心，硬是没让她走出公主府一步，公主府虽然大，但几年的时间只能缩在公主府那小小的一方空间里，昭华长公主实在是已经过够了这种日子。

所以，她连连点头：“母后，您放心吧，儿臣知道轻重，绝不会拿了这件事往外说的！”

这话昭华长公主说得格外的真心。

本来这就是丑事，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事，有什么值得往外说的？

昭华长公主是疯了才会主动将这事往外说。

赵太后一想，也确实是如此，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她开始回答先前昭华长公主的那个问题：“当初那个孩子……”

说到这里，赵太后顿了顿。

那个孩子是昭华长公主的女儿，也是赵太后的外孙女，与她有着血脉相连，便是那个孩子的身世不光彩，但那也是昭华长公主之过，赵太后自然不会迁怒于一个无辜的孩子。

所以，对于那个孩子，赵太后也是心存了怜悯的。

只不过，在昭华长公主做的这件荒唐事上，隆泰帝实在是太过震怒了，后来将那个孩子送走，送去了哪里，这些都是隆泰帝亲自吩咐了亲信去做的，从头到尾都没让赵太后和昭华长公主知道其中的细节。

这几年赵太后也不是没有在隆泰帝那里试探过，但隆泰帝由始至终都守口如瓶，并未透露过分毫。

几次下来，也足够赵太后看明白隆泰帝的决心，她便也再未提过了。

赵太后生了一儿一女，对于隆泰帝和昭华长公主，她当然都是疼爱的，可若真要在这双儿女之中分出个孰轻孰重，毫无疑问还是隆泰帝更重一些。

这并不是因为隆泰帝是大安朝的帝王。

而是因为……

隆泰帝还未登基的那些年，她和隆泰帝因为不受先帝的待见而受了数不清的苦楚，可以说是相依为命，但昭华长公主却是没少得先帝的宠，便是那华氏也并没有为难过昭华长公主，甚至端王与昭华长公主的关系还颇为亲近。

赵太后不知道这是不是华氏故意在捅她的心窝子，但若这确实是华氏刻意而为，那赵太后也不得不承认，华氏确实达到了目的。

那些年里，赵太后有时候会庆幸于先帝对昭华长公主还算宠爱，毕竟她和隆泰帝那时一直在挣扎求生，连自己都护不住，若是昭华长公主不受宠，那可想而知她会过得如何。

可有时候，当初昭华长公主与华氏端王的平和相处，又会化为一极钉子，狠狠钉在赵太后的心里，让她始终有些不痛快。

所以，对昭华长公主，赵太后疼爱自然还是疼爱的，毕竟这是她的亲生女儿，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在她心里，昭华长公主的分量，却是远不及隆泰帝的。

也正因为如此，过去的这几年，不管是替昭华长公主求情，还是打探昭华长公主生下来的那个孩子的下落，赵太后虽然都做了，但其实都是点到即止的，并未惹来隆泰帝的不悦。

为人父母的心，其实也是这般复杂。

赵太后将心中这些思绪压下，这才继续道：“当初那个孩子，你皇兄让人送走之后就再没提起过，更没让哀家知道任何的线索。”

昭华长公主闻言有些失望，但她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所以这失望也并不算多。

见着昭华长公主如此，赵太后安慰道：“你放心，你皇兄也不是狠心之人，那个孩子虽然不能长在你身边，但你皇兄一定会给她安排一个好去处的……”

这一点，昭华长公主自然是信的。

之所以会提到这个孩子，也只不过是因为上次见着了云阳郡主，才勾出了对那个孩子的一点为母之心而已。

正好这时，有宫人在外禀报，宫中妃嫔在卫皇后的带领之下过来了，母女俩这才止住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