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郭湘是又急又怒。
明明都已经开了一个好头了,她哪里能想到,事情又突然会有这样的变化。
对于各书斋的出尔反尔,郭湘自然是要了解因由的,最开始时,面对郭湘的问询,各书斋要不支支吾吾,要不就是不耐烦干脆将郭湘赶出来,还是其中一家书斋的掌柜心肠较软,觉得自己出尔反尔不对在先,这才悄悄将真正的因由告诉了郭湘。
郭湘往各大纸坊送十样蛮笺,虽然最开始时并没有激起什么波涛,出于对十样蛮笺的看好,各书斋自然都将纸留下来了。
可很快,京城的其他几家纸坊也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在此之前,京城的几大纸坊是没把潇湘纸坊当成对手的,因为他们压根儿就不觉得潇湘纸坊能做成什么事儿,可现在不同了,潇湘纸坊真的将十样蛮笺造出来了,尤其是这纸的品质和颜色都极为出众,可想而知若是听之任之,说不定潇湘纸坊就会成为他们这些纸坊的心腹大患。
京城几大纸坊并立的情形已经维持了不少年了,若是再让一个潇湘纸坊异军突起,别的不说,他们原本所占的份额,一定会被潇湘纸坊咬下来一些的。
这就是几大纸坊所不能容忍的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几大纸坊会联起手来抵制潇湘纸坊,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京城的各大书斋之中售卖的纸,都是由着几大纸坊供货的,相比几大纸坊,潇湘纸坊不仅刚刚成立不久,而且也只有十样蛮笺这一种纸,就算这种纸的颜色和品质都极为亮眼,但又如何能抵得过几大纸坊的齐齐抵制呢?
所以,各大书斋会退回潇湘纸坊的纸,倒也可以理解。
好不容易造出了纸,却是卖不出去,郭湘总不能自己拿着纸去兜售吧?
别说她能不能卖出去,就算真的能卖出去,只凭着她一人,又能卖出多少?
如此一来,她想要将手里的纸变成现银的想法,自然也就泡汤了。
对于郭湘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从创办潇湘纸坊以来,郭湘承受的刁难并不少,她也确实撑过来了,但她也会觉得累,也会觉得灰心失望的。
现在,无疑就是郭湘灰心失望的时候。
她原本想着,等调整好心情之后,再想其他的办法,就如同之前解决那一个个困难一样,将这个困难给解决了,但相比以前的那些困难,这一次遇到的困难,其实让郭湘很没有底。
因为她再清楚不过,如今的潇湘纸坊,与那几大纸坊相比,分量确实太小了。
听郭湘说完这些,季卿却是问了一个问题。
“抵制潇湘纸坊的几大纸坊,也包括郭氏纸坊?”
郭湘一怔,然后点了点头。
她的面色无疑是不好看的。
郭氏纸坊,那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甚至她的十样蛮笺虽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第一次现世却也是在郭氏纸坊。
对于郭氏纸坊,郭湘无疑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
只可惜,就因为她是女子,她这个正经的郭家人就成了外人,哪怕她在造纸这件事上有着怎样的天赋,也始终不得父母族人的承认,如今郭氏纸坊甚至还与其他纸坊一起抵制她。
这又如何能不让郭湘难受?
郭湘之前也并未特意点出这一点,却不想季卿仍发现了。
这让郭湘在难受之余,也觉得有些难堪。
郭湘是听说过季家人是如何在那十年间相互扶持的,与季家相比,郭家在这方面简直就被踩到了泥潭之中。
见着郭湘这样的神情,季卿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伸手在郭湘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她只是外人,对于郭湘此刻的心情无法感同身受,也只能这般安慰一番了。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郭湘收拾好了心情,脸色也恢复了过来,季卿这才道:“郭姑娘,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郭湘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季卿制止了。
“郭姑娘,既然纸坊有我的一半,那我自然也要承担一半的责任,总不能坐享其成,你放心,我也不会对各书斋以及几大纸坊施以压力,在商言商,咱们就用商人的手段来解决这件事就行了。”季卿道。
季卿如今是贺府的夫人,她的身后站着贺章,只要季卿开口,想来不管是纸坊还是书斋,怎么着都得让步,但季卿却并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倒不是季卿担心外人说她以势压人,而是季卿觉得,以势压人虽然见效快,却不是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
毕竟,就算碍着贺章的面子,纸坊和书斋让步了,但这样强压来的让步,只怕是难以让人信服,就算各书斋接了潇湘纸坊的纸,在心里的不服之下,想要让这些纸卖不出去,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季卿能发话让各书斋接了潇湘纸坊的纸,难不成还能强压着人家一定要将这些纸卖出去吗?
自然是不能的。
所以,与其惹来这些纸坊的反弹,潇湘书坊也无法从各得利,倒不如另外想别的法子。
而正好,季卿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轻轻笑了笑,季卿道:“郭姑娘,你也不用担心纸坊造出来的纸卖不出去,今日你回去之后就让纸坊的工人加紧着多造些十样蛮笺囤起来,等到过一段时间,我保证这些纸不会滞销,到了那时,就该是如今退了纸回来的这些书斋求着你要纸了……”
说这话时,季卿想到了最初得到系统的时候,系统说的宗旨。
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她现在就是这样的想法。
既然这些书斋迫于各大纸坊的压力将十样蛮笺退了回来,那到了他日,他们再想潇湘书坊将十样蛮笺送过去,那可就不容易了。
不过,潇湘纸坊产的纸太过单一,这却也是一个问题。
季卿看向郭湘,道:“郭姑娘,十样蛮笺虽然是纸中上品,但咱们既然开的是纸坊,总不可能只出产一种纸……”
这没名没分的日子我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