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手机卡不是什么大事,乔初染很快就换好了,但她没有立刻回村里。
五点半左右,秦慕州也下班了,没差几分钟,乔初染在微信上跟秦慕州说了一声,便在农经社不不远处等着秦慕州下班。
农经社大楼不远处的街边,有个在卖葱油粑粑的阿婆。
这是桂省南方乡镇上常见的一种小吃,用米浆和葱段搅拌成糊状,再放进一个铁托盘,入油锅油炸,有的还会加入猪肉粒等馅料,口味香脆,一口气能吃好几个。
只要有一个小摊子,很远之外便能闻到浓郁的香味,让人挪不开步。
乔初染以前还在镇上读初中的时候,就特别馋这一口,但那时候家里穷,这种五毛钱一个的葱油粑粑对她而言,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一年也吃不上一个,又因为耗油,即便过年,家里也不会做着吃。
所以她就特别馋,到了如今她有钱买了,但整个五溪镇集市上还坚持买葱油粑粑的,也只剩下两三个摊子。
乔初染前几次来镇上都是匆匆忙忙或者手里买着许多东西,这回刚好空闲了便嘴馋了,在摊子前让阿婆现做了一个热乎的。
还是加厚的那种。
等着也不过两三分钟的事情,等她拿到手里刚刚啃了第一口,要转回头的时候,便见秦慕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好像也不是刚刚来的样子。
乔初染咬着了一口,眨眼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慕州好似幽幽叹了一口气:“在我女朋友眼里,我还比不上一个葱油粑粑。”
乔初染:“……”
“我在这里站了一分钟,你也没有发现我。”
乔初染觉得有些丢脸,拉着秦慕州离开,背后的阿婆还在问小伙子怎么也不买一个。
秦慕州低笑着,没什么力气地被乔初染拉走了。
因为不是圩日,所以镇上人不多,乔初染拉着秦慕州走了几步,才把人放开。
秦慕州心情不错,提醒道:“再不吃,等下就冷了。”
乔初染瞥了他一眼,低头咬了一口,看着秦慕州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她顿了顿:“你吃么?”
“很好吃?”
乔初染忍不住分享:“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吃这个,五溪镇的乡民到了过年,家里有些余钱舍得用油的,也会自己做,不过小时候我们家就做过一次,做完没两天就被我们几个小孩吃光了,把我妈气得,现在大概是我们长大了,都不在家了,就算有了余钱,也不会再做。”
秦慕州便静静听着乔初染说完了,才低头就着她举起的动作咬了一口,“是挺好吃,天天从农经社出来就闻到这个味道。”
乔初染也不介意就这么被咬了一口,反正他不介意吃自己的口水她才不管,闻言小声轻哼了一声,“那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惹得秦慕州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
“去哪儿?”
秦慕州牵着她的手往前:“时间还早,随便走走。”
五溪镇集市也就这么点地方,更没有好逛的,也不知道他能随便走走做什么,但乔初染倒也没说什么,发现这种只是跟秦慕州在一块的似乎,便法子内心的觉得,就算虚度时光,也是欢快的。
两人转头要往前去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周春雨,骑着电动车停在路边,目光停留在他们两人的身上。
虽然发生过一些愉快,乔初染对周春雨当真没有任何心思和留意,看到了也便看到了,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情绪。
至于秦慕州,便更加不在意了,只牵着乔初染的手继续往前。
五溪镇也就这么大,连个娱乐的地方都没有,乔初染陪着秦慕州走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买了个菜回了秦慕州家里。
跟他提了一声关于周旭的事情。
过去了半天,乔初染的情绪散去了大半,“也没什么,能起到告诫的作用就好,就这么点事情,即便报案了也得不到什么处理。”
何况她从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要报案,只想得到周旭的一个带点诚意的道歉,后来实在是周旭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认知,才另有打算。
秦慕州沉默地看着乔初染。
乔初染没太放在心上,似乎也只是跟秦慕州提这么一嘴而已,但见秦慕州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太愉快,“干嘛呀?”
秦慕州捏了捏乔初染的脸庞:“总觉得让我家染染受了很大的委屈,舍不得,想替你讨回来。”
乔初染眨了眨眼,歪头看秦慕州:“怎么感觉你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像里的霸道总裁?”
秦慕州一愣,看着乔初染煞有介事的模样,大约是觉得无奈,揉了一下乔初染的发顶:“像?”
乔初染点头:“是挺像的,那种舍不得女主受一点委屈,被人动了一根汗毛就一声令下还背后下手教训人的。”
乔初染说着,不禁闷笑了。
秦慕州倒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行,我以后努力一点,争取做个背后搞人的霸道总裁。”
乔初染被彼此的话逗笑了,没再说周旭的事情,与秦慕州坐了一会儿之后,秦慕州便将她送回了清溪村。
彼时天已经黑下来了,乔初染快要下车的时候,才想起四伯娘给的红包,递了两个给秦慕州,在秦慕州疑惑的眼神里,简单解释了一下。
秦慕州倒也没拒绝的收下了,只是神色带着点新奇。
他没去乔家,看着乔初染回去之后便直接开车走了,回到楼下的时候,便看到在他住的楼下徘徊的周春雨。
秦慕州微微蹙眉,停了车之后下车。
周春雨老远便看到秦慕州的车回来了,这会儿立在原地,神色有些奇怪,紧紧地盯着秦慕州。
秦慕州其实没有什么心思理周春雨,黑夜之中,周春雨的神色不太分明,盯着秦慕州问:“你跟清溪村那个女的在一起了,你们现在是男女朋友?”
秦慕州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周春雨。
周春雨却着急了,几步走上去,“我哥以前就喜欢那个女的,你这样做,一点都不觉得对不起我哥么?”
秦慕州的脚步终于顿住,回头看了一眼周春雨,好像在看什么怪物一样,冷峻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本就有点近视,今晚带了个眼睛,此时却看不到镜片后眼神的温度。
周春雨却以为这句话对秦慕州终于起到了作用,眼神里带着恶意:“你们这样做,我哥会死不瞑目的。”
秦慕州的表情淡淡的,在周春雨满带恶意的眼神中,换了个姿势,双手插着兜,像是低笑了一声。
那笑意渗了点冷。
周春雨神色紧紧地盯着秦慕州,好似没有见过秦慕州在自己的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秦慕州确然嗤笑了一声,转过来看着周春雨的时候,他的镜片上折射出对面人家窗户里的灯光,看起来更加冰冷。
“你应该还在活在自己的幻想里,没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看着周春雨,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与往日完全不一样,像个从地狱里出来的修罗一般,分明是人的模样,但更像是一句冰冷的面具。
“我向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几次三番无视你,是因为你是周朝的妹妹,我因为周叔给你几分面子,但你依旧这样妨碍我的事情,事不过三,到时候别说是周朝的面子,我想算账的,谁的面子都没用,明白?”
这是秦慕州对周春雨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周春雨从第一次见到秦慕州,他在周炳胜的面前,表现出来的向来也是温和的模样,偶尔看到他跟镇上的人说话,也是十分温和,那双带着眼镜的眼眸,斯文有礼,因着对周家的特殊照顾,让周春雨一直以为,他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却在今晚,咋然见到这个样子的秦慕州,不由得心中发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连脸色都白了两分。
秦慕州说完,毫无兴趣再看周春雨。
不管他对周家是什么样的情绪,从未将周春雨放在眼里,因为不放在眼里,自然无心去关注,可这世上诸多不放在眼里的人,就像苍蝇一样晃来晃去,久了,也让人生烦。
秦慕州这一眼,让周春雨这个蜗居乡镇,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场面的人,清晰的意识道,这个世界上,有的人,真的能拿捏住你的命。
秦慕州没再理人,摘下鼻梁上的眼睛,面无表情地上楼去了。
周春雨站在原地,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看着前面的铁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才反应过来似的,白着脸离开。
可走了几步,再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铁门,心中却又升起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