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均的这种说法,也并不是毫无道理,不是他身为皇室贵胄才有的优越感,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都低一等。
想必,他看任何人都无需躲避眼神儿,但是,不管是他的下属,还是平民百姓等等。再无关系,见了他,也都鲜少的会与他对视。
避开他的视线,那是非常自然的。
而且,若说阿罗的话,鹿元元是比较相信她不会直视卫均的。不管她有多烦皇家的人,甚至会在心里不屑厌恶,但,面子上该保留的还是会保留的。
所以,听到了卫均的话,鹿元元也沉默了。
若阿罗真的有问题,或者说,阿罗不是阿罗,那真的阿罗在哪儿?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
青溪城距离这长岐山太远了。
唉,这就是时代落后的缺点了,这若是有个电话什么的,打个电话不就一切都清楚明白了。
天色暗下来,他们俩距离之前分开的地方估摸着有四五座大山了。再加这深处山行更加复杂,他们即便是循着味儿追上来,也来不及了。
当然了,这样都归功于卫均,他速度太快,她跟着他,那真是受尽了苦。
虽然倒也不是一直追着他,累死累活,都是他在扯着拽着拖着她,可是,那也挺累的。
随着天色暗下来,她眼前黑乎乎的,但是,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些红光。
那红光暗暗的,像是被罩了一层黑纱,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后来随着还在前行,她发现那些红色的东西越来越近,并不是自己眼睛里冒出来的。
终于是那红光到了脚边儿,她伸脚踢了一下,其中两个就被她给踢倒了。
“诶?这不是活物。”硬生生的停下,把扯着她的卫均也给拽停下了,她吸了吸鼻子,“这是蘑菇啊,带夜光的蘑菇。”
就是菌类才有的气味儿,这就是蘑菇。
卫均也低头去看,其实早就看到了,只是,他并不想理会这些玩意儿,因为知道不是活物。
“在自然界中,最艳丽的,毒性最大。我真好奇啊,为啥能发夜光呢?”她低头看了看,因为担心有毒,所以不敢用手拿,可好奇也是真的。
“越深入,稀奇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卫均说,其实他并不觉着新鲜,因为,这么多年来见过了太多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大自然之中的东西,已经不足以让他为之诧异了。
“是啊,我觉着,这里泥土的味儿也逐渐不一样了。”鹿元元点头,一手抓着卫均的衣袖,一边彻底蹲下去。
她刚刚踢了那蘑菇,从根部那里,有些里层的泥土翻了上来,她这蹲下了,正好能闻到。
这里的泥土,和外围的泥土比起来,要更丰富和浓郁一些了。
卫均掌握的方向是对的,一直在这深山之中,连蓝天阳光都看不见,但在方向这事儿上,他一直清清楚楚,没有迷糊过。这就厉害了,反正她挺佩服。
长岐山太大了,正因为它大,有时你觉着是往深处走,或许可能,走着走着就发现,从某个方向某个地点,就出山了。
所以说,深入这俩字儿简单,但实际上做起来就很难了。
“方向没错,而且,越往前,可能就愈发难走了。”卫均说,一边把蹲着的人拽了起来。
站起身,鹿元元转眼看了一下四周,黑乎乎,静悄悄,那漆黑的远处,依稀的能瞧见一些红的绿的的幽光。
和脚底下的夜光蘑菇有异曲同工之妙,看来,这里的蘑菇都是夜光的。
这玩意儿大概生长的条件可能很苛刻,只能在这种环境中生长。若是可随意种植,那估计做蜡烛灯油生意的商贩要吃土了。而且,大概也不会流传囊萤夜读的传说了,一切都能用这夜光蘑菇解决了。
“走吧。”卫均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尽管看不见,但是根据脚感,还有两侧那些树木在夜里的轮廓,也大致可以确认,他们俩此时走在了一条深沟里。
这深沟不算太宽,没有参天的大树,可是抬头往前看,那些花花绿绿的幽光一团一团的,这深沟是蘑菇的世界。
两侧参天的大树特别的多,它们斜着生长,都朝着深沟的方向倾斜,那树冠遮盖着天空,连星星都瞧不见。
越走,那花花绿绿的蘑菇也越来越多,幽光汇聚,原本黑漆漆一片,但是借着它们的光,鹿元元都能瞧清楚卫均了。
就是,这光使得人的脸色不太好,她一只手被卫均抓着,另一手又抓着他衣袖,勾着脑袋去看他的脸,他脸色都是绿的。
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这绿光满面的,长得再帅,也是好笑。
“笑什么?”她脑袋都顺着自己手臂那儿探过来了,卫均低头看了她一眼,绿油油的,整张脸像鬼一样。
“我想,这些蘑菇可能就是吓唬人罢了,没什么实际性的作用。胆子小的,怕是会被同伴吓着。除此之外,就是摆设罢了。”她脑袋勾着,边说边看卫均的脸。脚下绿色的蘑菇不多了,他的脸就开始冒红光了。
这跟演变脸似得,一会儿绿一会儿红,超级好笑。
当然了,这就是长得好看的人,会出现这种效果。
想想所有的光都是从下往上来的,但凡换一个长得丑的,那不是跟鬼一模一样。
“或许,是进入某处的标志。”卫均说,一边将手臂绕出来,然后直接圈住了她的小脑袋。
谁想他忽然来这一招儿?更况且他这力道,她根本挣不脱。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他给挟持了呢。
“放开放开,脖子要断了。”抓住他手臂,她脚下也跟着趔趄,可是踢碎了一堆红的绿的蘑菇。
“脖子哪有那么不结实,若是想硬生生的扯下来,须得前后两方配合。也就是说,在本王挟住你脖子的同时,还得有同样的力道挟住你的两条腿。那样两方同时施力,你的脑袋才会掉下来。”卫均淡淡的说,像什么资深刽子手。
“说什么呢?哎呦,这是什么玩意儿?”她脚下趔趄,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露出一大截来,她才会踢上,而且撞得脚趾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