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两人齐齐怒目而来,哽了片刻还是青白着脸色悻悻地离去了。
闵若黎望着他们狼狈离去的身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没收钱,当即懊丧地拍了一下脑门,欲哭无泪。
接下来的小半日,不知怎的,再没有客人前来光顾。闵若黎摸着空空如也的钱袋,抬头看了眼无比凄凉的落日,深深叹了一口气。
待她收拾完东西回到王府之时,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去。这一日下来的惨淡生意令她心灰意冷,脚步也好似是陷在泥潭中一般,每一步都很吃力。
当抬头看见“摄政王府”的匾额之后,这份失落便越发明显了,挫败感压得闵若黎几乎抬不起头来,因而她几乎是垂头丧气拖着脚步进去的。
眼下时间已然不早了,平日里这时候门口没什么人走动,因此她也没怎么留意眼前的道路。
可就是因为这么一份侥幸,在跨进门拐角的时候,她迎面撞上了一个急急奔走的丫鬟。
“啊!!”那丫鬟防不胜防,摔得不轻,倒地时哀叫出声。
闵若黎自知是自己的责任,赶忙上前相扶起。
可那丫鬟抬眼看到撞人的是她之后,却突然改了一副嘴脸,先是一把推开了她的手,紧接着便就地嚎哭起来,好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这可是侧妃娘娘最宝贝的玉簪,眼下你却把她撞碎了!!”
这一下动静极大,临近的厢房里立马就有人探头来看,立时便有几道人影奔去了西院。
因此当闵若黎正愁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这在地上撒泼的丫鬟扶起来的时候,柳侧妃先气势汹汹地赶来了。
丫鬟见着她来,就像是突然找到了靠山一般,急急地就捧着碎成两半的玉簪迎了上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娘娘,是她,是闵若黎撞碎了您的玉簪!!”
柳侧妃压下唇角一抹冷笑,状似惊讶地低呼了一声:“好好的玉簪怎么就碎了!!”说着便缓步到了闵若黎身侧,阴阳怪气道,“我倒也是,原来是闵姑娘在这,也对,人家攀上了金枝得了王爷青眼,如今竟是连这样一只价值连城的玉簪都不放在眼里了——”
周围来瞧热闹的丫鬟小厮们约莫都知道了近日闵若黎受到的冷落,不约而同地窃窃嘲笑起来。
柳侧妃只觉得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柳叶眉高高挑起,毫不客气道:“但你再怎么自命不凡也只是个丫鬟罢了,难道忘了损害主家的财务该判何种罪吗!?”
闵若黎知道对方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但此时也的确是她莽撞在先,她辩无可辩,再加之眼下她实在是提不起力气再来告饶,索性就这么一言不发,静静地等待对方发泄怒气。
“像你这样毛手毛脚心思不纯的下人,便只有被逐出王府这一条路可走!!”柳侧妃绕了半天,终于绕到了正题上。
便在这时,秦夫人闻讯匆匆赶到,她先是微微瞪大眼瞧了眼那被摔碎的玉簪,随后直接站到了正在僵持着的二人之间,自她接管王府内务以来,长了不少底气,迎面对上柳侧妃气势竟然丝毫不输。
“姐姐,闵姑娘她是王爷的救命恩人,你如今突然要跃过王爷将她逐出府去,恐怕不甚妥当吧!”秦夫人的音量不高,字句却咬的很清晰。
柳侧妃身旁的侍女也赶紧来劝:“对啊娘娘,不可再触碰王爷他的底线了,不然得不偿失啊——”
多方阻拦下,柳侧妃也渐渐从方才的激动情绪种回过神来,狠狠瞧向闵若黎,目光不由自主地从她背后的画架上掠过。
对了,白日里下人回报闵若黎她在闹市里摆摊挣钱,光是私自出府这一条也能给她定上一个大罪。
这般向着,她放慢了语气斟酌道:“好,那本宫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就自己收拾包裹出王府,要么,你就自去藏书馆领罚,抄写经书来赎罪!!”
此语落毕,四面的目光齐齐聚到了闵若黎身上,等待她作出一个选择。
视线焦点的闵若黎却默默进入了沉思。逐出王府?若是她眼下无牵无挂,都不用人赶,她自己就收拾收拾出府了,可是眼下她身上还背着巨大的债务,若是一走了之,岂不是道德败坏?
她尚在思虑,一旁的秦夫人却不断地为她求其情来:“姐姐,闵姑娘她也是无心之过,你今日就且放过她吧!”
闵若黎只觉自己被吵得有些头疼,原本就有些不美好的心情眼下已经能称得上是沉重了,尽管夜九笙近日来对她的态度奇怪,可是她却不能因此就不履行和他的约定——
这般想着,闵若黎轻轻地拉住了秦夫人的手,抬头轻声道:“我选去抄经书。”
这句话出口,纷争才算真的结束了,柳侧妃斜眼瞧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便宜你了,日后千万不要再落下什么把柄到我手上,来,领她去藏书阁。”
说着,就挥了挥手叫来了一旁的侍女,自己扭着腰肢回院歇息去了。
那侍女力气很大,直接上前来反拧了她的双手,将她押解去了藏书阁。
一路上闵若黎吃痛想要挣扎,却被她像对待犯人一样一脚踹到了膝弯,险些一步踏错摔到了地上。
转过几处回廊到达藏书馆的时候,闵若黎几乎是被直接摔进了门里,可是此处人远地偏,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此处的欺凌。
月色下,那丫鬟的脸显得有些青黑,因为不苟言笑生生有了种阴森的气息,她将闵若黎丢进屋里之后,回转身面向那几个一路跟来的小侍女:“你们几个,将屋子里的软垫子都撤了,还有那些椅子,就给她留下文房四宝便够了。”
这原本不是柳侧妃特意吩咐的,但是她又怎会不明白娘娘的心思,当即便做了主。
几个小侍女急忙应声去忙活,将东西都收拾走之后,还紧紧地摔上了门。
“咔哒”——
那是门锁挂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