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阳光明媚,万里晴空。
郑明恩像往常一样去医院上班,路过一众查房的医生们,扬起笑容刚想打个招呼,谁知他们都像碰见瘟神一样溜走了。
郑明恩:“……”
她有这么可怕吗?!
郑明恩扁了扁嘴,双手放进口袋里,昂头挺胸走进办公室。
张驰和徐时镇他们出诊去了,只有尚骁他们留下来待命。
“把昨天的病历单给我。”郑明恩翻找着笔道。
尚骁小心翼翼地把病历单递给郑明恩,郑明恩撇了他一眼,“张医生他们接到什么急救电话了?”
“好像是有几个老人家组团去爬山,不小心踩空了,滑了下去,受伤了,还挺严重的样子……”尚骁答道。
郑明恩点头,哦了一声,拿起东西准备去急救室,尚骁跟在她背后淡淡道:“郑医生,我听说过几天,南教授他们就要离开了。”
离开!?郑明恩一怔,“你听谁说的?”
尚骁无奈道,“都这么说。”
郑明恩点了点头,南教授他们来圣仁医院也有一些日子了,走不过是时间问题。她没多想,两人的身廊淹没在人海里。
“急诊科郑明恩医生!急诊科郑明恩医生!请马上到医院门口准备!”拥挤的通道里响起着急的广播声。
郑明恩将手中的病历单推给尚骁,“你去急救室吧!”
还没等尚骁反应,郑明恩已经跑远了。
“怎么了?”郑明恩跑到等救护车门口时,发现池时宇和一众外科医生已经在待命了。
池时宇脸色凝重,将手里的电话递给了她,郑明恩拿起,电话那头传来徐时镇的声音,“是明恩吗!?”
郑明恩点头,“是我。”
徐时镇的声音断断续续,“患者……患者是老师,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手脚骨折,从处擦伤,现在……已经没了心跳了……”
“什么……是……老师……”
郑明恩微张着小嘴,半响说不出话,电话那头还有张驰粗重的呼吸,听声音应该是在做心肺复苏。
池时宇脸色暗沉,徐时镇还在电话那头听她,“明恩……”
“郑明恩!!!别懵逼了!!”张驰在电话那头喊道。
郑明恩晃过神,别过头,重重吐出一口气,声音苦涩,“我知道了,会做好准备的。”
挂了电话,郑明恩转身道:“准备好监护仪和仪器,还有几个不同伤患的病人,你们分别处理。”
“好。”
“情况怎么样?”池时宇问道。
郑明恩摇了摇头,“老师已经没有了心跳……”
池时宇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
救护车快速开来,郑明恩一行人马上迎了上来。
张驰跪在救护床上,正在做心肺复苏。徐时镇手里拿着点滴,“一共有三个患者,一个脚部骨折,两个头部受到重创,其中一个已经没有了呼吸。”
郑明恩他们换了床,她接过张驰的手,“快!送进抢救室!”
方文头部还流着血,脸色惨白,余琼贴上电极片,“郑医生!已经没了心跳了!”
郑明恩边做心肺复苏边道,“我知道!静推一百毫克肾上腺素!”望着方文苍老的脸庞,郑明恩一时有些想哭。
有其他的伤患,张驰他们没有办法守在一边。
“滴滴滴!滴滴滴!”
余琼惊喜道,“郑医生,恢复自主呼吸了!”
郑明恩顿时松下了口气,手指探向脖颈处,“上呼吸机,马上送进池时宇医生的手术室!”
余琼点头。
看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曲线和数据,郑明恩才找到一点真实感,缓缓地下了病床。
“教授没事吧?”林文冲进抢救室道。
郑明恩摇头,叹气道:“只是暂时脱离了危险。”
一只手无力的拉住了郑明恩的衣服,郑明恩回头一看,是方文略显沧桑的手。
郑明恩蹲下身来,“老师,你醒了,能听到见吗?”
氧气面罩升起一道薄雾,方文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徐……徐时镇……还……还有池……”
“他们在呢,等你做完手术就可以见到他们俩了。”郑明恩安慰道。
方文喘气道,“不……要现在……”
郑明恩知道他说的是谁,只能点头,“好,我马上把他们给你叫过来!”
“我去吧!”林文转身道。
郑明恩拉住方文冰凉的手,声音带着哭腔,“老师,没事的,你一定要坚持住,师娘还在等你啊。”
方文道:“我……我……没事……”
“他们来了!”林文一手拉着一个人,喘气道。
徐时镇走过去,弯腰道,“老师,我在呢,你先做手术好不好?”
方文一把拉住徐时镇的手,用力道,“时宇……”
郑明恩让开了位置,默默站在一边。池时宇站在一边,沉着一张脸走了过去,“我在。”
方文抓着他们俩的手,气若游丝,“我……我知道……你们俩心里,一直有芥蒂……是我的错……没开解好你们……”
“可是,这么多年了,不要……再活着过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方文抓着他们俩的手在颤抖,“尤其是时宇……心里……装了太多事……”
池时宇咬了咬唇,方文的声音还在继续,“这……世上很多事……是分不出对错的,你们都要……看开点……”
郑明恩紧紧盯着监护仪,看着上面跳动的曲线,心里咯噔一下,“老师……”
方文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无力的拍了拍。两人蹲在病床下,纷纷低着头不说话,看不清神色。
“好不……”一道及其尖锐的仪器声从空中划开,郑明恩尖叫一声,泪水飞奔,一行人扑了上去,推着救护床进手术室。
林文等人呆滞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跪在病床上做心肺复苏的郑明恩。
只有,徐时镇和池时宇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池时宇动了动手指,徐时镇抽回手掌,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向手术室。
也许,谁都不敢忘记,方文苍老的手掌从他们手中无力滑落,那种不为人知的无力感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