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时镇带着一队实习医生在病房区查房,查完二楼最后一个病房,也算是查完了,便往楼梯口去。
“咦,那不是尚骁他们吗?怎么才下二楼,这么慢?”王琪琪指着那一群人不解道。
徐时镇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看见郑明恩的身影,“别看热闹,上去写报告吧,明天早上每个人都交我一份。”
“好的。”
徐时镇点头,带着他们往楼梯口方向走去。
他走在最前面,脸上挂着几分漫不经心,离楼梯口越近听到的争吵声就越大。
“前面怎么了?”王琪琪好奇道。
徐时镇加快了脚步,拐角一看,就隐隐约约听到楼梯里争吵不断,但都是从楼上发出的声音,他刚想走上去看看,就看到一道白色身影快速的从台阶上面滚了下来,伴随着几道刺耳的尖叫声。
那道白色身影滚落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把二楼的行人吓了一跳。
“这……这不是……”郑医生吗?王琪琪指着那道白色,没敢再说下去。
徐时镇脸色瞬间惨白,那道滚下来的白色身影穿着他们熟悉的白大褂,凌乱的头发下露出一截熟悉的下巴,一道暗红色的液体从她额头流下。
“郑明恩!”徐时镇疯了一样的跑了出去。
身后的那群医生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急忙冲了过去,“郑医生!!!”
郑明恩滚落在地上一动不动,手指颤抖不已,头晕的睁不开眼,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顺着声音看去,隐隐约约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向她跑来。
原来是徐时镇啊!郑明恩眼眶一红,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无力的动了动嘴唇,勾出一抹苦笑。一股热流缓缓流下,黏黏糊糊,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什么,郑明恩心里透出一丝苦涩。
那道身影越来越近,郑明恩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双眼慢慢合上,没了意识。
徐时镇飞快的跑到了郑明恩旁边,蹲了下来,他拍了拍她的脸,见郑明恩没有反应,喊道:“郑明恩!你还好吗?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见她没有反应,头部上暗红色的鲜血越流越多,徐时镇道,“快拿纱布过来,准备送进急救室!”
王琪琪点头,“好!”
动作迅速的护士递来纱布,徐时镇堵住伤口,救护床已经推了过来,徐时镇一把抱起郑明恩,一行人推着车,脚步飞快的跑向急救室。
此时,楼梯口的刘子瑜已经被医院里的人拦住,有人还报了警,纷纷不让他走,阳枳已经被医生带走,送去做全身检查。
临走前,刘子瑜看着台阶下的那一摊鲜红的血,心里头一次生出一股恐惧。
——
急诊室的大门被一行人推开,引来不少医生护士观望,徐时镇双手捂着郑明恩的伤口,脚步飞快。
正在前台签字的张驰见他们急急忙忙,问道:“来的是什么患者?”
王琪琪急道,“是……是郑明恩医生,她被病人家属推下了楼梯,现在已经昏迷了。”
“什么?!”
话音刚落,一群医生护士围了过来,徐时镇见状,淡淡道,“不要围着看了,快去准备东西!”
几人拿着床单换了床,徐时镇一把拉过旁边的帘子,没了身影。
张驰放下笔,从口袋里掏出听诊器,对王琪琪道:“快去准备纱布和监仪器。”说完,便进了帘子内。
处理完后,郑明恩被推进了病房,张驰站在病房门口,“动手的是阳枳的家属吧!”
同样站在病房门口的徐时镇点了点头,“是的。”
刚刚他在处理伤口时,已经听王琪琪把前因后果说完了。
“我就知道。”张驰有点失挫。
徐时镇问,“郑明恩为什么……”他不知道该这么问。
“你是想问,郑明恩为什么要管这个闲事对吧!”驰驰淡淡的看了一眼他,娓娓道来,“你心里一定在想,郑明恩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这次怎么会这么冲动。”
徐时镇点头:“嗯。”
张驰叹了口气,目光淡淡,“因为……她也是个被家暴者。”
徐时镇眉毛一皱,眼底划过一抹震惊,不可置信的看向张驰。
张驰又道,“你一定觉得惊讶,像郑明恩这样满眼是坚定的人怎么会经历过这种伤害。”他顿了顿,“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她的每一分坚定和自信,都是自己努力挣脱阴霾,所拥有的。
徐时镇不语,目光拉的很长很长,满是深邃。
那时候,他们还在一起读书,夏日炎炎,郑明恩很怕热,手里每天都要拿着一个小风扇,却总不喜欢穿落胳膊的衣服。
有一次,徐时镇拎着她的长袖问道:“穿这么长的衣服,你不热吗?”
郑明恩一张拍开他,“我不热。”
“你……你不会是胳膊上纹满了花花绿绿的东西,怕我说你才不敢吧……”徐时镇想了想,调侃道。
那段时间特别流行纹身。
郑明恩白了他一眼,“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那为什么不露胳膊?”徐时镇追问。
郑明恩轻叹一声,将袖子挽起来递到他面前,“看看,哪里有花花绿绿的纹身!”
“那为什么……”他话还没说完,郑明恩又将袖子挽了一截,白皙的手臂上露出一道深深的疤痕,看上去有点吓人狰狞。
郑明恩把袖子撸下,淡淡道,“看看这道疤,又丑又吓人,哪里会有女孩子想露出来给别人看。”顿了顿她又道,“是不是觉得很吓人。”
那道疤痕表面凹凸不平,不长却很深,看上去触目惊心。
徐时镇拉过她的手,问道,“怎么弄的?”
郑明恩一愣,家是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愣了愣,笑吟吟道:“小时候贪玩爬树不小心受的伤。”又问,“是不是很丑?”
徐时镇一笑,“觉得丑就不要给别人看好了,我一个人偷偷看。”
郑明恩当时又气又好笑。
后来,徐时镇送了她一件定制的短袖T恤,袖子长度刚好遮住她那条又丑又吓人的伤疤。
当时他上解析课时就觉得奇怪,爬树摔得再重也不会有这么深这么短的伤口吧,只是看她说的认真就没有多想。
现在嘛,好像一切都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