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诺在需要处理的淤泥地中,划出一块地形土质具有代表性的路段,作为试验地,手把手教柳家匠人处理。
柳家匠人很快掌握到抛石的技术要点,什么时候该加稳定剂,抛片石时哪里该多抛,哪里该少抛,心中都有计较。
但毕竟他们是第一次操作,所以在做之前总是在得到吴诺的肯定答复后,才会下手。
这次处理淤泥地对他们来说是极为难得的机会,时不时也会发散思维,问吴诺更深层次的问题,只有吴诺有时间,也总会解答。
柳家的马车总是出现教坊门口,给教坊做了免费广告。其他客人见了,也常常白日接教坊伎子们出去吃酒游玩。
想接人出教坊,这出场费也不少,但这笔钱教坊得拿九成。不仅如此伎子们得到的打赏,也必须分一半给教坊。
坊主和小师不爱管事,坊主常年不在教坊内,小师又管不了三姑头上。
所以这段时间教坊赚来的钱,被三姑私吞了不少,吴诺估摸着差不多是时候了,在表演前拉三姑去到一旁:
“三姑,你看我们教坊里的人也不少,但表演的人不多,总这样也不行呐!”
“我也知道,但那群人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为了不抛头露面宁愿去做刷马桶的活儿,弄得一声臭气。”三姑说着还捂了捂鼻子。
吴诺劝慰道:“三姑你别气,虽然他们不愿意为教坊揽客,但我听说他们大多数人都文采斐然,在家族败落前有才子才女的名头,可以让他们做点其他事。”
三姑知道吴诺见多识广,从她卖黄牛票这件事来看,也知道她是个大钱小钱都不放过的:“你又有什么赚钱的鬼主意,还不快说出来。”
“我上次去柳家,看到一张画像,柳公子说那是他弟弟,可跟真人一点都不像。我就想着如果我们开一间专门给人画像的铺子,生意一定十分火爆。”
“哦呵呵呵~”三姑愣了一秒,大笑起来:“教坊和作画勉强都算风花雪月之事,但你太高看教坊里那些人了,他们那点水平画只猫儿狗儿还成,画人别画成了鬼。”
“不用他们水平多高,只要他们对能描色就成。”吴诺指着小孔成像的墙壁道:“你看我们这在墙面上铺上一层宣纸,是不是就能将轮廓描出来,他们在琴棋书画方面都师从名师,上色应该不成问题。”
“那还需要一个大房子?”三姑虽然动心,可胆子也没大用教坊的场地,做其他生意。
“你最近都赚了那么多银子,何必吝啬租个院子那几百文,只要这个生意做起来,一张画的钱就能抵一个月的租子。而且这个生意,我们是独一份,我觉得不会比教坊赚得少。”
“租院子是小钱,但你知道置办一套上好的颜料得多少银子吗?”
吴诺计划这事已经半月了,这些自然打听过:“颜料就用普通的,若要用好的颜料那就让他们自带。而且不用你全部出银子,我出一半,赚的钱我们也一人一半。”
“你出一半?”三姑凝视着吴诺,话锋一转:“你在外面得到的赏钱,可从来没往教坊里教过呢!”
“三姑想让我交一半的银子?”吴诺挑眉到。来了这么多日,三姑的老底早就被她给摸透了,不就是人脉广吗?如果她现在发生意外,能找的帮手也不少呢!
三姑轻笑道:“这是教坊的规矩,又不是我的规矩。但我在教坊待了这么久,也算是有些权力,我做主了,你赚的银子自己留着。”
吴诺轻笑一声:“多谢三姑,有件事我本来不想说的,但三姑对我这样好,我不想你从被人口中听见然后影响我们的感情。其实柳公子对我青眼有加,打算帮我脱离贱籍,让我去柳家教坊当管事,不过我已经回绝了他。”
自抬身价的人三姑见多了,她以前没让任何人成功过,现在亦是如此。她可以宠着手下的姑娘,但姑娘们决不能恃宠而骄:“咱们两个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当然是要同舟共济。”
吴诺比起三姑还是太年轻,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她一点也没品出来。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蠢,顺着三姑话说道:“教坊众人都在一条船上。”
“他们身后可没一个穷追不舍的梁教头。如果梁教头知道他心心念念要娶回家的人,竟然恨不得他去死,你说他会怎么做?”
三姑已经露出獠牙。吴诺眼睛微眯,她做低伏小已经太久,再扮演下去,恐怕三姑真当她软弱可欺了。
“三姑,你有件事是不是记错了?明明是你不愿意我这个摇钱树离开教坊,所以让人劝邓总兵派梁教头去攻打古隹。不过你这个决定下得好,如果教坊没了我,哪来这段日子的盛景。”她可没对其他人跟前说过,她想让梁山去带兵打仗。
“你,司琳琅,你可真是有种!”三姑咬牙切齿,没想到吴诺竟然给她来这手,她终日打鸟,今日竟被鹰啄眼。
“客气,客气。”吴诺觉得她怂得很,有种的话,她早就去捅田场里的管事和她那太守爹了。
三姑的戒尺一下下打在桌上:“别将事情想得太简单,我又不是没嘴,怎会任由你颠倒黑白?”
吴诺摊着手,一副无赖的表情:“那我们就等着看,梁教头知道你做的事后,是先杀了你还是先杀了我。”
“你当老娘是吃素的了的吧!你们这些刚冒头的小花小草想跟我斗,还嫩了点。”
“我哪里跟你斗”吴诺离远点,嗔了三姑一眼,就像是小孩儿闹脾气般:“我不是想找你一块发财吗?你不同意就算了,还拿梁教头来威胁我,枉我以前还认为我们之前的感情,和旁人是不同的。”
三姑站在原地死死盯着吴诺,努力让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这些年教坊没了生意,她的定力也被磨损得越来越差,今日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气着了。也不知道这司太守是怎么教女儿的,教了个小贱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