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郡主从艾琳那里离开后,转身就去了清香殿,去找藕荷。
藕荷满心欢喜地在池边喂鱼,矫揉造作的样子看起来看起来颇为得意,一手洒下来,一大群鲤鱼冲着她游过来,争先恐后地张开嘴巴。
“藕荷。”湘郡主扭着胯,一脸喜色地朝着藕荷走过去。
藕荷格外殷勤地伸出手拉着她的手,“湘姐姐。”
“事情怎么样了?”又低声轻语问道。
“说来话长啊。”
“怎么?艾琳不收吗?”
“嗯嗯,不过那个陆内侍倒是心大,收了宣生。”
“陆内侍?!”藕荷脸上写着“不可思议”,“那他没和艾琳闹吗?没生气吗?”
“没有。”
“嗯?那这就奇怪了。”
“管他呢,反正人也到她宫里,以后可有好戏看了。”
“好戏?嗬嗬嗬!的确。”藕荷冷笑一声,嘴角上的弧度提的很高。
······
宣生在与不在貌似没有太大的区别,艾琳就当做没他这个人,至于陆澈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小娥对他可是阴阳怪气,怎么也看不上他。
原因很简单,她对宣生的突然“到访”不是很满意。
毕竟,宫里人都知道艾琳和湘郡主不合,藕荷又和湘郡主颇有关系,这次宣生来宫里,定是她们二人设计的,想给艾琳一次教训。
“喂,你也不能在我们太晨宫里白吃白住,这些衣服你拿去,洗好了就拿去晾着,这些可都是公主的衣服,洗坏一件,你自己······哼!”小娥扔下一堆衣服给他,甩甩衣袖就离开了。
宣生只是个琴师,又怎么会洗衣服,更何况他那纤纤玉指,又如何忍心用它来干粗活呢。
不过,如今他寄人篱下也不得不乖乖听话,毕竟一个不听话,自己的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小娥蹦蹦跳跳地从后殿出来时恰好撞上陆澈。
“小娥?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陆内侍。”
“嗯嗯,怎么了?有什么喜事?”
“呃······我把公主的衣服全部扔给了宣生,让他去洗。”小娥见陆澈没有说话,继续说下去,“陆内侍你可要小心了,小心他夺走你的恩宠!再说了,那天公主明明说不要,您非要让他住下,您难道不知道公主和湘郡主她们之间的关系吗?简直就是势如水火啊!万一,这个宣生是他们派来陷害公主的,怎么办?”
“哟,想不到你还挺为你家主子着想的嘛。”
“那可不。”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就这么护主啊?”
显然,陆澈的话里带着深深地讥讽之意。
小娥一时憋得脸通红,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一句话,“那没事,我就先走了啊,陆内侍。”
话音刚刚落下小娥就跑出去几十里远。
陆澈无奈地笑了笑,原本是想进去看一下艾琳在做什么,但想到宣生,又立马转身去了后殿。
后殿本就偏僻,人丁稀少,但房子多,大多数都是空房子。
大冬天的没有热水,只能在冷水里洗衣服,宣生白皙修长的手,不一会儿的工夫就红了,指甲盖甚至还有点发紫。
陆澈见了不禁地皱了一下眉头,心想古人难道不会烧热水来洗衣服吗?这样有多少双手都不够造的啊!
冷风中,宣生弱不禁风的身子就像是一棵孤独的小树苗,没有了茂密丛林的遮挡,它只能强忍着风霜的摧残。
“宣生。”陆澈走到他身边。
突然的一阵声音,把他从无助绝望中拉回到了人间,但抬头一看是陆澈的时候,脸色瞬间灰白。
双唇不停地在哆嗦,“陆···内···侍。”
“放下吧,我们进屋子聊聊。”
宣生顿了一下,然后慢慢起身,跟在陆澈的后面。他现在巴不得杀了陆澈,若不是因为陆澈,他现在也不至于被送到这里,可能还会好好地待在湘郡主府中,虽然那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总比现在强,每日都提心吊胆地活着。
陆澈没想到他的屋子竟然把外面还冷,“他们没有给你烧木炭吗?”
“没有。”宣生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怨我,但是日后你就知道了,来这里你不亏!”陆澈回头朝他邪魅一笑。
“以后你不需要做这些粗活,只需要来给我们弹弹琴,讲讲故事就足以了。”又接着说道。
宣生猛然地抬头,盯着他,一脸不可思议。
“你不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说罢,陆澈就潇洒的离开了。
命人给宣生换了一间暖和的屋子,衣服也不用他洗了,留给后院粗使的婆子洗。
然后,又下了道令,以后太晨宫的衣服在冬天皆用热水洗。别的宫他管不了,但太晨宫他可说了算,有话语权。
不过,指令是以艾琳的名义下的。
······
艾琳趴在他的怀里问道:“听说,你去了宣生那里?”
“嗯嗯。”
“去那里做什么?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欸,这怎么行呢?他可是公主心尖上的人,不过······是以前。”
“那你知道本公主现在心尖上的人是谁吗?”
陆澈假装摇了摇头,“不知道。”
“真够笨的!嗬!”艾琳翻了个冲天破际的白眼,“自然是你喽。”
“我当然知道了,逗你玩呢。”陆澈习惯性地掐了一下她的小肉脸。
“欸,我问你一个问你呗。”
“你说?”
“你为什么让他们用热水洗衣服啊。”
“那你为什么冬天用热水洗脸啊?”
“当然是冷呗。”
“哦——你还知道啊!那你冷他们就不冷了吗?你是人?他们就不是人了吗?”
“可他们都是奴·······”
艾琳刚要说出口,但下意识地又咽了回去。
“你听说过狡兔三窟的典故吗?”陆澈低下头问了一句。
“当然知道了!冯谖和孟尝君。”艾琳又接着说道:“狡兔三窟,仅得免其死耳。今有一窟,未得高枕而卧也。”
“哟,你还能背下来呢。不错不错。”
“那可不,我可是上过官学的人。”
“所以,这下子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了吧?你就是孟尝君,而我就是你的门客冯谖。”
艾琳神经一个激灵,说道:“民心!”
“对喽!其实,你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民心。”
艾琳想想,却也是这个道理,难怪这几天宫里打宫女和太监们,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也不唯恐避之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