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袅袅悄悄地回到苏府，没有惊动任何人。

路过老爷子房间，她跟做贼一样往里瞅。这么晚了，这糟老头子咋还不睡呢？

“进来！”威严而苍老的声音突然想起，苏袅袅差点把脸挤到变形。

纠结好一会儿，她才推门进去。

苏老爷子没有一丝要睡的意思，整个人精神极了，明明年至古稀看起来像是小了十岁。

“跪下！”

刚准备开口，这老头就让她跪，还没反应过来苏袅袅已经跪在那里了。

“......”你强你说了算。

苏老爷子一向温和慈蔼，这次却沉了脸。

“你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吗？竟敢炸了皇宫，你怎么不上天呢！”看着死老头怒火中烧的样子，苏袅袅有些担心他被自己气死。

咽了咽口水，她尽量放低声音，“老头，咱有话慢慢说，别激动。”

苏老爷子见她连爷爷都不叫了，脸色更不好了，一个呼吸上不来就一副快要倒下的样子。

不会吧，真被她给气着了？

赶紧起来给他拍拍背，顺顺气，“老头儿，你也知道我一向受不得委屈，在宫里过得不开心了自然是要回来的。”

“可你也不能炸了皇宫！”苏老爷子一缓过来就推开她，“起开，我没有你这么不懂事的孙女！”

“我有你这么可爱的爷爷就行。你还真冤枉我了，苏一炸的，不是我！”

“哼，你若是不吩咐，苏一能做出这种事情！”

“......”

余光瞥见旁边挂的那副盔甲，苏袅袅眼神凝重。那把常年挂在墙上的宝剑也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这老头子该不会真想重回战场吧，也不想想自己都一把老骨头了。

“老头，你翻腾这堆废铁干什么？”

苏袅袅嫌弃地撇撇嘴，小脚还踢了几下，那堆铁片晃荡作响。

瞧着她的小动作，苏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爱惜地抚摸着那套盔甲，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儿。

“你不会还真想上战场吧？”

苏袅袅调侃出声，心却一点点往下沉。这老头子太固执，说不准还真想死在战场上。

“怎么，你也觉得你爷爷我老了，打不动了？”苏老爷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告诉你，我一天吃三碗儿饭，早上还起来练功，比你强得多了！”

似乎怕她不信，苏老爷子竟是拿起剑就要跟她比划，不料剑太重，一下子就闪到了老腰。

“哎呦，我的老腰啊！”

苏袅袅搀扶着他坐下，将剑放回，手轻轻地给他按腰，心累啊，一把年纪还折腾！

“行了，战场你就别想去了，我是不会让你去的！爹爹跟哥哥死在战场上还不够吗？非得要我苏家为他雍家弄得家破人亡才罢休吗？”

原主理解他，她不理解，凭啥？一辈子为大雍出生入死，老来无人养老送终也就罢了，莫不是还想让这么大年纪的人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反正你不许去，我也不去！”苏袅袅姿态强硬，带着不容拒绝，这副样子倒是让苏老爷子意外。

他红了眼眶哽咽，整个人一瞬间老了许多。

“丫头，爷爷对不起你，让你从小就没了爹娘，虽然你什么都不说，可是爷爷知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他的大手温暖干燥，带着粗硬的老茧，磨得苏袅袅生疼却仍舍不得放开。

“可是，这战场，爷爷必须去！我苏啸戎马一生，不想到老了竟然看见大雍灭国。”

“你就是不许去！大雍就你一个将领吗？就你会打仗吗？没了你就灭国，呵！说的跟你去了就不会一样！”

苏袅袅大声反对，面带嘲讽，“他雍聿就是个无能的皇帝！朝中门阀士族垄断，他刚愎自用，不能任人唯贤，甚至只知道耍些阴谋诡计。不喜欢什么就抵制什么，这样的皇帝迟早亡国！”

啪！

苏老爷子狠狠地打了苏袅袅一巴掌，红印蔓延在她白玉般的脸上。

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苏袅袅捂着脸，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你打我？你就是看我没爹没娘，看我没人要你就欺负我！你就是想留下我一个人你......”

“丫头......”苏老爷子的手颤抖，似乎很后悔这一巴掌，他嗫嚅着，老泪横流。

想到原主的心愿，苏袅袅抹了把眼泪，“饭团，原主的第三个愿望是不是让这个糟老头子安度晚年。”

【嗯。】饭团有些沉默，刚刚宿主可是挨了一巴掌，它有些担心，担心她殴打老人，还好。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她坚定了眼神，“我替你去！”

......

绮姿斋，苏袅袅的闺阁。

那天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真想狠狠地扇自己几巴子。

大庸亡了就亡了呗，改朝换代不是很正常的嘛。

“饭团，你确定我死不了？”

【灵魂应该是死不了，肉体就不好说了。】

虽然肉体死亡也是很疼的，但幸好饭团这个没什么用的家伙能屏蔽痛觉，那剩下的只有条件折磨了。

苏老爷子主动觐见帝王，请缨出征，主帅却是苏家的一个义子，名唤苏子映。

金銮殿上，雍皇消瘦了一大圈，人也越发阴沉。

他冷着脸，让人看不出想法。

“苏老将军，打仗不是儿戏，苏子映此人，朕，要见他一面！”

“什么？雍聿要见我！”

苏袅袅一听雍聿要见苏子映一面就慌了，她可是把容华宫烧了的罪魁祸首，万一被认出来那罪过可就大了。

“他是不是闲的蛋疼啊！”

可人还是要见的，苏袅袅将自己倒腾了一下午，房门打开后，一位翩翩公子大跨步走了出来。

来人身高八尺有余，剑目眉星，一身气质清冷出尘。

苏老爷子都没能认出她来，这下子她就不信雍聿还能认出她！

可惜，事以愿违。

演武场上，苏袅袅手执长剑而立，气质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人如一柄刀剑，所到之处，如剑划长空。

雍聿眯着眼睛，死死地看着场上那个人，不放过她一丝表情。

他轻解繁琐的外袍，似乎来了兴致，“朕来跟苏小将军比划比划！”